3.調查
    葉向榮拿到魏如風的照片，總覺得有點面善。和魏如風的照片疊放在一起的是夏如畫的照片，葉向榮被她的美麗驚艷了一下，照片上的女孩樸素清秀，盈盈笑著，就像一朵一塵不染的水仙，標準的好孩子面龐。姐弟兩人的履歷加起來不足半頁紙，那么簡單明了，怎么看都不像會和程豪有交集的樣子。
    葉向榮還特意去夏如畫的學校走訪了一趟，一切都和他掌握的資料一模一樣，夏如畫學習很好，文靜少言，魏如風是被領養的孩子，中途輟學，沒有什么讓人特別注意的地方。最終，葉向榮把寫著魏如風名字的紙片和照片一起夾在了筆記本里，合上了事。
    而葉向榮的調查卻在夏如畫的學校里掀起了一點小小的波瀾，先是老師關切地問她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來林珊又跑到她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直問她，魏如風在外面是不是犯了事。
    “你弟弟看著就陰沉，現在還在夜總會上班，估計認識不了什么好人，你可要小心點，看緊他，不然出了事你可要做小寡婦了！”林珊輕蔑地說。
    夏如畫抿著嘴唇，緊緊攥住了手中的筆。
    她知道魏如風在程豪那里做事之后，心里總有些隱隱的不安。雖然程豪幫了他們很大的忙，但是她還是覺得不踏實，難以心安理得。那個殘忍的雨夜在她心里投下了抹不去的黑色陰影，而身處其中的程豪，也同樣讓她感到畏懼。夏如畫問過魏如風，東哥夜總會是不是一個不好的地方，魏如風沒有回答，只是讓她放心，說沒事。
    那天一下午的課夏如畫都沒上好，放學之后她破天荒地第一個沖出了教室。她決定親自去東哥夜總會，看看那里到底是個什么地方，竟然會令警察找到學校來。
    夏如畫摸索著走到了東哥，閃亮的霓虹讓她有點睜不開眼。她好奇地走進大門，擠在形形色色奇裝異服的男女中間，一點點向里挪動。夜總會里高于室外的溫度讓她有點喘不過氣。夏如畫不喜歡這里震耳欲聾的音樂，不喜歡混雜著煙酒味的渾濁空氣，更不喜歡人們看到她時的那種奇怪的眼神，她的腳步越來越慢，甚至想回頭逃走了，魏如風
    每天工作的地方，她一點都不喜歡。
    “嘿！跳舞嗎？”夏如畫躊躇的時候，突然被身后一個人拍了下肩膀。她誠惶誠恐地看過去，一個半邊紅頭發、半邊黑頭發的男人正笑瞇瞇地盯著她看，還沖她吹了聲口哨。
    夏如畫警惕地退后一步，咬著下唇緊緊抓著書包一言不發，這男人的樣子讓那些不好的回憶漸漸浮現。
    “Linda，最近中學生都流行來咱們這兒玩嗎？”男人對身旁一個穿著超短裙，戴著唇環的妖艷女孩說。
    夏如畫剛進來時看見這個叫Linda的女孩在舞臺上唱歌，不由求助地往她身邊靠了靠。
    Linda從上到下掃了她一遍說：“是來找小男朋友的吧？乖乖回家去，這可不是你玩的地方！”
    男人哈哈大笑，他突然攬過夏如畫的肩膀說：“哥哥喜歡你，來，喝一杯！算我的！”
    “放開！”夏如畫驚聲尖叫著把他狠狠推開。
    男人很是生氣，剛想抓住她，就被另一個人攔住了。
    “阿九！你又惹事是不是！”一個臉上有道淺淺疤痕的男人說。
    “濱哥！這小妞太不識抬舉！來這里玩，連打個招呼都叫喚！”阿九憤憤地說。
    “你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把人家嚇著了！”濱哥瞪了他一眼。
    “那是，你多溫柔啊，見到嫩的，眼都移不開。”Linda在一旁半咸不淡地接嘴說。
    濱哥沒理她，轉身問夏如畫：“學校不許你們來這種地方吧？快回家吧！”
    “我……我來找我弟弟……他在這里上班。”夏如畫低著頭說。
    “你弟弟是誰啊？”濱哥皺著眉說。
    “魏如風……”
    “靠！你是那小子的姐姐？！怎么顯得比他年紀還小啊！”阿九一下蹦起來，“剛才對不住了！我跟你鬧著玩呢，你別跟他說啊！”
    “Linda，你去把如風叫來，順便跟他說，以后家里人別隨便往這帶！”濱哥冷冷地說。
    “不用我叫，一會兒他就過來。”Linda點了支煙說，朝吧臺那邊點了點下巴，“程秀秀
    在呢，他們倆不老往一塊膩么？”
    濱哥一把搶過了她手里的香煙，把煙頭彈掉說：“當抽煙好看啊？寒磣死了！”
    Linda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卻偷偷笑了。
    夏如畫順著吧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了魏如風，他從容地站在遠處高高的臺子上，周圍簇擁著很多人，顯然他是焦點，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他身邊站著一個卷發高挑的女孩，女孩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如風點了點頭，他又指著舞池中對女孩說了些什么，女孩輕輕扶著他的肩膀笑得花枝亂顫。
    那一瞬間，夏如畫猛地覺得心里像被針刺了一下，微微疼了起來。
    “嘿！如風！秀秀！這邊！”阿九揮著手大聲喊。
    魏如風抬頭看見了夏如畫，他慌忙從臺子上跳下，程秀秀跟著他，一起走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都這么晚了怎么不說一聲！”魏如風滿臉焦慮地說。
    “沒事，就想來你上班的地方看看。”夏如畫小聲嘟囔。
    “看什么看啊！外面這么黑你自己走過來？這邊很亂你知不知道！”魏如風生氣地吼道。
    夏如畫低著頭不說話，旁邊人都被如風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平時做事安安靜靜的，很少這么發火。
    程秀秀打破了沉默，她目光不善，盯著夏如畫問：“如風，她是誰啊？”
    魏如風愣了一下，結巴地說：“她，她是……”
    夏如畫抬起頭，望著魏如風，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他姐姐。”
    魏如風搓了搓鼻子，卷發女孩眼神立刻柔和起來，她笑呵呵地拽住魏如風的胳膊說：“如風，算了，你別發脾氣了啊，你姐不就是來看看嘛，咱們這又不是老虎洞，怕什么的！這么著，讓阿九先送她回去……”
    “濱哥！”如風打斷程秀秀，撥開她的手說“，我今天請一下假，我送我姐回去了。”
    程秀秀愣住，尷尬地抬著手，濱哥皺著眉說：“有事就快走！都來這找人，還做不做生意了！今天祥叔在里頭，你們出去時小心點！”
    魏如風點點頭，緊緊拉住夏如畫，往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