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極一臉的凝重,翻看著手中的各種史料,都是關于蘇伊士運河的記載,他不時的思索,頻頻點頭,提出一些自己的構想。
“咱這么辦!”
朱存極正色道:“這水道比海面高,得先筑堤,后引水,無非是多花費點人工……”
看著他擺出一副建筑專家的樣子,周世顯反倒呆住了,昔日豬一樣的大明秦王,如今已是半個專家了。
這些施工方案竟然將周世顯這個穿越眾也難住了,這位爺是當開發商當的太久了,連自己也角色帶入了?
“哈哈?!?br/>
他瞧著一本正經的秦王,不由得哈哈大笑:“這些瑣碎之事,交給手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了?!?br/>
“哎?”
秦王一愣,也覺得有點尷尬,忙道:“是,是,我這是久病成良醫,我手底下那些管事兒的呀,真是一言難盡?!?br/>
“什么事情都要拿來煩我,過的久了,連我都一知半解了。”
“哈哈。”
周世顯不由得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懂,我懂?!?br/>
開發商嘛,都這樣,反正不管怎么樣,這位爺人前富貴,人后還愿意去學習專業知識,在大明一眾豪門里頭算不錯的了。
這是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開發商呀!
這位爺已經擺脫了大明土財主的低級趣味,擺脫了把銀子放在地窖里藏起來,或者拿去修園子,養戲班子的低級審美。
最少愿意替朝廷承擔開鑿運河的重任呀!
“好!”
周世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事兒就這么定了下來,朱存極辦事他還是很放心的,至于資金嘛。
他當場批了個條子,去和史可法史老大人結算。
秦王接過白條,咧了咧嘴,哈哈大笑了幾聲:“別!”
他不要錢,他要這條黃金水道十年的運營收費權。
“嚯!”
這下子,周世顯對他更是刮目相看,妥妥的資本家呀,都學會坐地收費,放長線釣大魚了。
“好!”
周世顯便霸氣的一揮手,輕道:“都依你,兩年后,本王要看到一條能夠通行主力戰艦的水道!”
秦王忙道:“好咧!”
開鑿疏通蘇伊士運河的重任,就這么定了下來,親自將朱存極送到門外,叮囑了一番,又開始了一系列兵力調動。
這事兒也沒那么難辦,從大馬士革出兵向南,沿著地中海長驅直入,過了圣地耶路撒冷就是埃及。
“嗯?!?br/>
周世顯在心中盤算著,這個年月的埃及,北非也早就沒落了,早已經不是那個文明古國了。
這一仗好打,無非是出兩萬鎮軍,帶上猶太新軍,波斯,突厥仆從軍,沿著地中海南岸一路打過去,估摸著一兩個月也就拿下了。
仆從軍很重要,如今隨著投靠大明的藩屬國越來越多,在兵力使用上已經游刃有余了。
“嗯?!?br/>
看了看寢宮中高高懸掛的大紅燈籠,周世顯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徐徐呼出了一口濁氣。
借著年關將至,各鎮將官,仆從軍,藩屬國使臣都會前來覲見,是時候將大明管轄范圍內的勢力整合一下了。
不過此事非同小可,周世顯還是要借鑒歷史上成功,或者失敗的經驗,來找出一條可行的路線。
再說了,如今中興大明這種情況,在華夏歷史上雖然不多見,可也不是沒有,不是還有強漢,盛唐可以借鑒嘛。
強漢先不提了,受制于生產力,人口的不足,對外擴張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盛唐還是可以借鑒一下的。
終大唐一朝,唐軍都處于戰略進攻,對外擴張的態勢,與大明如今面臨的情形基本一致。
徐徐走到寢宮之外,看著這大好河山,周世顯清澈的眼中閃爍著鋒芒,散發出陣陣王霸之氣。
這是多年征戰,殺伐決斷養成的殺意,此時,哈緹婕剛好從外面走來,看到這么一幕不由得嬌軀一震,本能的兩股戰栗。
手一抖,捧著的托盤險些掉落在地。
周世顯微微一笑,一邊在這千年歷史的皇宮中閑庭信步,一邊盤算著那些年,盛唐王朝的興衰榮辱。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
如果說大明是死于積弱,那么大唐,便是死于富強,因為人一旦強大了,富裕了就會飄,一飄起來就會犯錯。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看這個強盛王朝的掌舵人,所帶領下的精英階層能不能做出正確的決斷。
“盛極而衰呀。”
背負著雙手,仰望天空,天空中萬里無云,周世顯發出了一聲輕嘆,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規律。
這事兒就要從安史之亂說起了。
但凡強盛的王朝,沒有不爆發叛亂的,政策再好也有不服管教的蠻夷之輩,關鍵在于掌舵人的手段如何。
安史之亂長達八年,實在拖的太久了,事實上,要不是唐朝皇帝犯下數次重大戰略錯誤,是很有可能在兩年,甚至更短時間內結束的。
這就要說到那位唐玄宗,唐明皇了。
這位爺就是太飄了,當年安史之亂爆發七日后,這位爺,才最終相信了安祿山叛亂的事實。
這可真是太飄了,在盛世大唐的榮耀照耀下飄上天了……
人家安某人都起兵作亂,攻下了好大一片地盤,他還在半信半疑,為啥呢,因為宰相楊國忠。
這位爺就更離譜了,由于個人恩怨,這位大唐再想多次在唐玄宗面前,進言安祿山要造反。
早就失去了英明果決技能包的玄宗皇帝,起初還上點心,后來卻為安祿山裝傻充愣的奧斯卡式演技,以及肉麻的馬屁大法所迷惑。
每次再聽到類似“安祿山要造反”的稟報后,都不以為意。
更離譜的是安祿山都快打到長安了,這位大唐皇帝還是沒當回事兒,認為叛亂的只有安祿山一個人,其他人深受朝廷隆恩,不會跟著造反的。
大唐盛世呀!
這位爺很自信的認為要不了幾天,安祿山的腦袋肯定被人砍了送過來,這是已經飄在天上了。
之后,安祿山只用了短短三十幾天的時間,叛軍從范陽開始,一路勢如破竹,直至攻破洛陽。
大敵當前,玄宗皇帝終于有點慌了,可這個時候,宰相楊國忠還飄著呢,還是沒把安祿山放在眼里。
這貨,又干出了一件離奇的事情,他決定趁著安祿山叛亂,陷害掌握二十萬軍隊的名將哥舒翰……
按說,此時整個局勢可以說大唐朝廷有利,河北戰場的政府軍在兩位名將郭子儀和李光弼的率領下連戰連捷,切斷了叛軍范陽與洛陽之間的通道。
戰爭陷入僵持階段,朝廷可以以舉國對一隅,形勢對安祿山很不利,可慌了神的玄宗皇帝開始了一波微操。
這位大唐皇帝在楊國忠的慫恿下,開始大手大腳的干預前線戰事,瞎指揮,他干了啥。
他直接干預指揮,連殺封常清,高仙芝兩員大將,又強迫哥舒翰出潼關迎戰叛軍,導致哥舒翰全軍覆滅。
以后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嘶!”
這劇本有點眼熟吧,孫傳庭孫督師在棺材里嘆了口氣。
眾所周知,唐玄宗李隆基給了安祿山三個邊鎮的兵權,使其擁有超過十五萬的兵力,才有了造反的資本。
為啥李隆基要給一個節度使這么大的兵權,這說明啥,說明大唐邊鎮兵權在天寶年間逐漸失控了。
當然了,這個鍋不應該由玄宗皇帝來背,這種失控其實是從唐高宗李治時期就開始了。
為何會造成這種局面,因為唐高宗時期急速軍事擴張,大唐的疆域達到唐朝最大,也出現了很多隱患。
說通俗點就擴張太快,消化不良了,更因為當時大唐的軍事制度還是府兵制為主,天下兵馬主要分布在全國各地的幾百個折沖府。
更要命的是府兵武器、裝備、戰馬全部都要農民自己承擔,負擔太大,奔赴遙遠的邊疆著實不容易。
這極大影響著作戰效率,所以導致之后的武周時期丟失過不少領土,疆域面積縮水,并且還吃了不少嚴重的敗仗。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唐高宗李治、武則天夫婦就開始嘗試在邊鎮屯田、練兵,派遣常駐軍鎮守。
在武則天執政后期,邊境常駐的軍隊數量已經不少了,為之后唐玄宗時期的節度使制度成型埋下伏筆。
“邊鎮,邊鎮。”
周世顯清澈的眼中,古井不波,其實心中早已波濤起伏,如今他統治下的大明,其實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邊鎮和朝廷這是一個永遠邁不過去的坎兒,當一個王朝的地盤太大,常備軍也好邊鎮也罷,難免會坐大。
他活著的時候沒啥問題,可誰敢保證他死后,李定國,黃得功這幫人死后,邊鎮不會出亂子呢?
這事兒該怎么一勞永逸的解決?
在宮中徐徐踱著步子,周世顯想了很多,最終他做出了決斷,還是得摸著大漂亮國過河。
他要仿效某北約,搞一個大明版本的軍事集團,建立一個組織十分嚴密的軍事同盟,相當于一個國際軍事組織。
在這個軍事同盟里,大明當然是當然不讓的老大,剩下的成員都得派人來參與決策,還是搞一個聯席會議。
這個聯席會議學問可就深了,因為這個軍事決策機構,是由各成員的王室高層,高級將領,統帥組成的。
這么一來,大伙都在同一個衙門里辦公,相當于大明將各個小弟的軍事指揮權都收上來了,統一指揮。
這么搞!
某一個野心家,在大明眼皮子底下想串聯,攛掇叛亂這種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嗯。”
周世顯點了點頭,覺得這個辦法確實好。
“很靠譜。”
你見過大漂亮國的軍事同盟里,有人成功發動過叛亂嘛,沒有嘛,為啥沒人搞的成,因為叛亂的難度實在太高了。
試想這個軍事同盟里出了個安祿山,他要怎么才能發動叛亂呢,他要在無數人的眼皮子底下,串謀,收買各個同盟國的高級將領。
買通了這些高級將領,還要通過這些高級將領,去收買大量中下級軍官,還要保證不走漏消息,不出告密者。
這能搞的成嘛?
想明白了這套制度,周世顯不再猶豫,轉身大步走入寢宮,腳步漸漸的變得堅定了起來。
大明中興七年,除夕。
高大的城墻上,背著火槍的士兵來回踱著步子,寬敞的城門內外,一輛輛奢華的馬車從四面八方趕來。
戰亂過后的君士坦丁堡,正在快速恢復著人氣,隨著一輛輛馬車駛入皇宮,一個個身穿華服的明人下了車。
宮門外,不時經過的行人都用敬畏的眼神,偷偷看了過來,不時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異族,駐軍,無比強大……
這些對奧斯曼人來說都不是問題,接受起來沒什么心理負擔,畢竟這地方本來就是紛爭之地,被各個種族輪流占領過。
況且大家都是黑發,從樣貌上來看,奧斯曼人和大明人血緣倒是更加親近,反正長的和歐洲人區別很大。
當這座巨城再一次換了主人,大部分奧斯曼人的態度是欣然接受,并且在大明資本快速進入之后,城市開始煥發生機。
宮中,宴會廳。
周世顯身穿一身蟒袍,帶著哈緹婕,和瘸腿的奧斯曼小皇帝站在門外,笑意吟吟的迎接著四方賓客。
“哎呀呀?!?br/>
“久違了,久違!”
一番喧鬧過后,周世顯在眾人簇擁下進入宴會廳,往周圍看了安,大明人,波斯人,突厥人,漠南蒙古人,東瀛人,猶太人……
各色人等濟濟一堂,前幾年還覺得十分違和,可如今漸漸習慣了,他倒是覺得這副畫面十分和諧。
會慢慢習慣的。
掐指這么一算,從大明中興之后,一直到如日中天,十年時間已經過去了,瞧著那些腰桿筆挺的大明資本家,與眾藩屬國王族,皇室談笑風生。
再也沒了當年的生澀和拘謹,開始以亞洲盟主,世界領袖自居了,這一切整整花費了十年。
“十年了?!?br/>
周世顯心中唏噓,又微微一笑,帶著美艷的奧斯曼女攝政,保持著俊朗優雅的笑容,在人群中穿行而過。
“嘩?!?br/>
熱烈的掌聲隨之響起,同時鼓樂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