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梁家和江家有意聯(lián)姻,梁景行不肯,老爺子認(rèn)為問題出在簡初身上,確實沒少動她的念頭。
那時候,梁景行告訴老爺子,他不答應(yīng)聯(lián)姻,不是因為簡初,純粹是對江雯沒興趣。
老爺子半信半疑,他懷疑梁景行是為了讓他不要把矛頭指向簡初,為了保護(hù)簡初,才故意那么說的。
再看看今天,他為了那個女人黯然神傷不說,還說什么就對自己養(yǎng)大的有興趣,果然,他當(dāng)初的懷疑是對的。
“可你把她養(yǎng)大了,她就飛了。”老爺子冷哼,刀刀見血,“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喲,你就是那個前人。”
“我好歹也被人甩了。”梁景行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新的打火機(jī)來,又猛地推上抽屜,“爺爺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怎么還一個勁兒在這給我心上捅刀子?”筆趣閣
“不捅刀子,你怎么知道吸取教訓(xùn)?”老爺子毫不心軟地說。
梁景行沉默,轉(zhuǎn)身背靠辦公桌,咬著煙,偏頭點燃。
老爺子盯著他落寞的背影,默了默,語氣緩和了些,“我給你點時間,你好好想想清楚,我這段時間呢,也給你物色一個。”
“我說了……”
梁景行摘下嘴邊的煙,回過頭,被老爺子毫不留情地打斷。
“行了,就這么說定了。”
老爺子站起身,單方面拍板后,倒騰著兩條腿飛快離開了。
簡初花了半天時間,請了個阿姨,把溫寧租借給她的房子全面清潔整理了一遍。
她先前在北江打包的所有行李,都寄送到了工作室,王錚他們又幫她把那些行李都搬運(yùn)過來。
她打包的行李也不多,都是宿舍里那些,別墅的她沒要,三箱而已,還有一個畢業(yè)那天王錚送給她的一米多高的大熊。
簡初手傷還沒好,搬不了行李,全靠他們。
趙明亮搬著一個紙箱,邊上門前臺階,邊打量著四周感慨,“簡初啊,你竟然住江灣壹號,也太有錢了吧?”
畢竟江灣壹號可是南城最頂級的公寓,在全國都是出了名的。
簡初扶著門,側(cè)身讓他進(jìn)去,“不是我的房子,朋友好心,租借給我。”
“那你這朋友也是有錢啊。”趙明亮笑。
簡初仔細(xì)想想,這些年,因為梁景行的關(guān)系,她結(jié)交的確實大多都是些上流社會的朋友,一個個非富即貴。
趙明亮將東西搬進(jìn)去,輕放下來,扭過頭,沖著她玩笑道:“你那朋友有對象了沒有?我最近胃口不好,醫(yī)生建議我吃軟飯。”
簡初晃了下神,被他的玩笑話拉回思緒,“人都結(jié)婚了。”
“哦”趙明亮故作可惜地攤了下手。
王錚抱著另一箱東西進(jìn)來,笑問:“誰結(jié)婚了?”
簡初扶住差點又合上的門,說:“一個朋友。”
搬好東西剛好快到中午了,簡初點了外賣,留他們一起吃飯。
“你們住的地方呢?找到?jīng)]有?”簡初用左手拿著勺子,邊舀起一勺飯邊問。
“找到了,放心吧。”王錚說。
趙明亮扒了兩口飯,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著幫忙試探道:“我們要是沒找到,你會讓我們過來跟你一起住嗎?”
“空間不允許啊。”簡初轉(zhuǎn)了下頭,視線掃過去,示意了一下。
這套公寓是兩室一廳的格局,一間主臥一間書房,沒有多余空間給他們住。
“再說了,在學(xué)校的時候,都男女宿舍分開,哪兒有畢業(yè)了還男女混住的?”
她對他們,還是在學(xué)校讀書時候那種思維。
趙明亮略同情地望了眼王錚。
王錚垂著眼,情緒平平地低頭吃飯。
趙明亮轉(zhuǎn)了下眼珠子,又狀似隨意地問簡初:“你男朋友不是北江的嗎?你過來南城開工作室,那以后要分隔兩地了,他能同意你來?”
簡初剛要把一勺湯送進(jìn)嘴里,聞言動作頓了下。
她垂下眸,把湯喝了,語氣平常道:“已經(jīng)分手了。”
已經(jīng)!分手了!
趙明亮飛快地給王錚使了個眼色。
王錚的嘴角也顯而易見地往上挑了下。
三人吃完,簡初正打算把面前的外賣盒收一收,王錚伸手擋了一下,“我來吧。”
他把事情搶過去做,簡初也沒跟他爭,找了把美工刀,把那幾個裝行李的快遞箱拆開。
王錚把桌上收拾好,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受點小傷,又不是廢了,我自己可以。”簡初抬起另一只手晃晃,“再說,我還有左手啊。”
都是女生的東西,他們這些男生確實不適合碰,王錚也就沒有堅持,說:“那我們先走了,有需要的地方隨時找我。”
趙明亮拎上外賣的袋子,隨王錚一起出門去。
身后的門一關(guān)上,趙明亮就興奮地用手肘撞了撞王錚,“簡初跟男朋友分手了,又找你一起做事,恐怕也是對你有意思。”
“而且你看,你畢業(yè)那天送她的那只熊,她都帶過來了。嘿嘿……”趙明亮一手提著外賣垃圾,一手勾上王錚脖子,“你這是不是就叫作,守得云開見月明?”
王錚順著門前臺階往下走,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等了那么多年,他也終于等來了他的機(jī)會。
一只手終究比不上兩只手利落,簡初費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終于將一件件物品歸置好。
外面天快黑了,她打開房間的燈,看著全然一新的環(huán)境,突然有些感慨。
接下來,她就要在這里,開始全新的生活了。
梁景行連著住了幾天酒店,白天工作,晚上跟那群哥兒們泡酒吧,這晚,李禹過來時,順便提醒了他一句,他這個季度的避孕針該打了。
一直以來,梁景行嫌戴套麻煩,而且影響快感,他又是那么注重體驗的人,自然不愿用這種方式避孕,可又不能讓簡初吃藥,所以他自己會定時每個季度都去醫(yī)院打一次避孕針。
打一次的有效期是三個月。
先前每個季度,梁景行都會自己主動去醫(yī)院打,偏偏這次卻忘了,看來簡初離開他這件事,對他打擊真不小,想到這個,李禹不厚道地笑了,“還打嗎?”
“打啊,為什么不打?”梁景行雙肘撐在膝蓋上,手里捏著只酒杯,掀眸睨他一眼,知道他笑什么,輕哼一聲,“你不會以為沒了她,我連性.生活都不過了吧?”
要說像他這樣的人,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更何況他這人那么重欲,要他為了一個女人克制自己的欲望,確實不太現(xiàn)實。
現(xiàn)在這么低落,估計也就是簡初突然離開他,讓他有幾分不適應(yīng)而已,過段時間可能又左擁右抱了。
“沒沒沒。”李禹擺手,“你雖然放棄了一朵花,但你馬上就能擁有一整片花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得高興啊梁總。”
說著,他將手里的酒杯遞過去。
“那是必須的。”梁景行碰了下他的杯,仰頭一飲而盡。
連著幾天沒人在他面前提起她,現(xiàn)在忽然又聽人提起,梁景行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又刺痛起來。
也不知道那個小沒良心的,現(xiàn)在在南城會不會想他。
“聽說梁總最近都住酒店?”坐在對面的李斯越笑著調(diào)侃,“怎么不敢回去了?怕睹物思人?”
梁景行抬眸,一個酒杯扔過去,“誰怕了?”
他這反應(yīng)顯然是欲蓋彌彰,李斯越偏頭躲了下,帶頭笑起來,笑得肩膀發(fā)抖。
其他人也都跟著哈哈大笑,畢竟難得可以遇到這樣取笑他的機(jī)會。
一群幸災(zāi)樂禍的玩意兒,梁景行薄唇緊抿,斂著眉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
宮凌跟著抬眼,“哥,早著呢,去哪兒?”
梁景行掃了他們幾個一眼,故意一字一頓地強(qiáng)調(diào),“回別墅!”
他自己的別墅,他有什么可怕的?
幾個人戲謔地喲嚯一聲。
梁景行回到別墅,陳姨聽到動靜,出來問他要不要吃宵夜。
他擺了擺手,提著沉重的步伐往樓上走。
進(jìn)到臥室,他解著身上的襯衫紐扣,到衣帽間去拿睡衣,一踏進(jìn)去,感應(yīng)燈自動打開,眼前掛滿了衣物,中間的中島臺上珠寶首飾和手表配飾等琳瑯滿目。
左邊是他的,右邊是簡初的,各自的東西占了大概一半。
兩個人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早就滲透進(jìn)彼此的生命里了。梁景行的目光停留在右邊那一條條裙子上,腦子里全是那個女人穿著它們時候的樣子。
然后耳邊還有一個聲音跳出來怎么不敢回去了?怕睹物思人?
操!還真被李斯越那家伙說中了。
可那個女人,她說走就走了!
絕情得很!
梁景行咬了咬牙,大步轉(zhuǎn)身出去,站在走廊的欄桿邊,朝樓下喊了一嗓子,“給我來個人!”
阿馳腿傷未愈,微微瘸著腿跑進(jìn)來,身后跟著兩個手下,仰頭望著站在高處的他,“梁總,您吩咐。”
梁景行掐著腰,居高臨下地吩咐道:“找兩個女的過來,把衣帽間和書房里,跟她有關(guān)的東西,全部給我打包清出去。”
阿馳:“好的。”
阿馳很快領(lǐng)著人上樓打包,梁景行在浴室里面洗澡。
東西實在太多,等他洗完了,他們都還沒打包完。
梁景行擦著一頭濕漉漉的短發(fā),站在浴室門口,往衣帽間里面掃了一眼。
阿馳感覺到他的視線,回過頭,問了一句:“梁總,已經(jīng)差不多打包清理完了,接下來……送哪兒去?”
“誰的東西歸誰。”梁景行隨手扔下毛巾,轉(zhuǎn)身出去,“全給她寄過去。”
阿馳:“好的。”
梁景行下樓喝了杯水,等他再上樓時,他們一個個的已經(jīng)開始搬著箱子往外走了。
長廊上,阿馳抱著一個裝雜物的大箱子,一瘸一拐地走著,經(jīng)過梁景行身邊時,一本書從箱子上掉了下來。
前后走動的腳步聲太多,他大概沒發(fā)現(xiàn),梁景行卻恰好看見了,垂眸掃了眼,彎下腰將它撿了起來。
一本國外童話故事書小王子。
梁景行轉(zhuǎn)身幾步,背靠欄桿,隨手翻開書。
視線落下的地方,是狐貍對小王子說:“對我而言,你不過是一個小男孩,和千千萬萬的小男孩沒有兩樣,而且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只狐貍,和千千萬萬只狐貍沒有兩樣,但如果你馴養(yǎng)了我,我們就互相需要了。你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人了,我也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狐貍了……”
梁景行不由蹙了蹙眉。
一直以來,他以為,簡初是那只被他馴養(yǎng)的狐貍,直到這次她離開,他才發(fā)現(xiàn),真正被馴養(yǎng)的那個人,似乎是自己。
她離開的這些天,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勁,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她離開的那一瞬間開始變得乏善可陳,絲毫調(diào)動不起他的興趣。
原來她對于他的意義,早就超出他的認(rèn)知。
梁景行轉(zhuǎn)過頭,望向一樓。
看著他們抱著簡初的東西進(jìn)出,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叫住阿馳。
阿馳聞言轉(zhuǎn)身抬頭,“是,梁總。”
“一會兒讓人幫我收拾行李。”梁景行吩咐說。
阿馳楞了一下,應(yīng)聲好,又問:“您準(zhǔn)備去哪兒?”
阿馳這么問,當(dāng)然不是為了干涉老板的行程,只是梁景行活動范圍太廣,而不同的國家、地區(qū)在同一個季節(jié),也會有不同的氣候和溫差,他得問清楚,才能最精準(zhǔn)地讓人給他收拾好他需要的行李。
梁景行回過頭,盯著敞開的書頁,說:“南城。”
他要去找他的小狐貍。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梁總要正式踏上追妻之路啦!
晚上九點再給大家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