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海, 天朗氣清。
蔚藍(lán)色的天空漂浮幾朵軟綿綿的白云,海鷗的翅膀尖尖掠過云層,仿佛拉出一縷縹緲的云霧, 陽光刺眼, 驅(qū)散陰云和濃霧。
肉眼看不見的金色城墻籠罩地球, 那是強(qiáng)武山海昆侖。
直到地球自然毀滅, 山海昆侖才會回到最初的強(qiáng)武形態(tài)。
茫茫宇宙中, 孤星地球成為唯一的諾亞方舟,萬物生長, 自由而野蠻,再不必被監(jiān)視, 擔(dān)憂不知哪一刻驟然斃于宇宙意志之手。
海面如鏡,溫柔地載伏著一艘小小帆船, 白色船帆之上的橫向桅桿,丁燳青和岑今并肩而坐,微風(fēng)拂過鬢邊的頭發(fā),水汽洗而輕地?fù)浯蛑樋住?br/>
噗通一聲, 怨童跳進(jìn)大海, 猛地躥出海面, 懷里抱著比她個頭大許多的海魚, 沖船舷邊的李曼云、安平大喊大笑,招呼兩人一起下來玩。
李曼云喜潔,略龜毛,安平喜靜不愛動,拒絕怨童的邀請, 倒是熱情的黑煤球唰一下拽掉衣服,張開雙手向前沖:“我來啦!”
砰一聲砸向怨童, 嚇跑好不容易抓到的大魚,氣得怨童撲上去打架。
末日騎士和鬼影們在一旁悠閑釣魚,女巫們東張西望試圖找到人魚的身影,她們喜歡研究奇奇怪怪的生物。拘尸那羅的居民們則湊到一起編織漁網(wǎng)、聊天,或是打坐念經(jīng),順便看顧跳進(jìn)海里游玩的小孩子們,免得哪個掉隊不見。
岑今撐著臉頰,眼里盛了一汪將要溢出的笑意,偏頭看向丁燳青:“回神。”
丁燳青凝滯的瞳孔一動,目光飄向岑今,盯著半晌才喟嘆般說:“歡迎回來,我很想你。”
岑今一怔,知道丁燳青是對過去的‘岑今’,對被困于時間的‘岑今’,也是對現(xiàn)在的他的問候,抿唇應(yīng)了聲,一縷銀白色的絲線透過指尖沒入丁燳青胸口:“時間的盡頭與你永遠(yuǎn)相隔一步之遙。”
丁燳青頓時恍惚,眼前場景霎時變換成群星運轉(zhuǎn)的軌跡,又在剎那回到現(xiàn)實,定睛凝望岑今。
岑今笑意吟吟:“我費老大勁兒才擠出空白寫出這條規(guī)則,望你平安。”
說得何等輕松,誰能知道他當(dāng)時面臨多艱難的困境?
一粒沙獨自面對廣袤沙漠,一滴水單槍匹馬對抗五湖四海,也不及岑今一個渺小的人類對抗宇宙的艱難,而在他全身心對抗和捍衛(wèi)的同時,還分出心神為丁燳青書寫平安的規(guī)則。
從此以后,祈愿丁燳青平安長生的規(guī)則與對抗創(chuàng)世神滅世的規(guī)則并肩而行。
“我不勝榮幸。”丁燳青低笑,眸中流淌著溫柔。
丁燳青握住身側(cè)岑今的手,擠進(jìn)他的手指指縫間,十指緊扣,恰時一縷海風(fēng)拂過,吹散頭發(fā),一只海鷗急旋而下,停在桅桿的邊緣梳理羽毛。
“知道我怎么坑創(chuàng)世神嗎?”
“說來聽聽。”
和風(fēng)徐徐,暖陽之下,海風(fēng)烈烈,張口說話便似乎能嘗到海水的咸苦味,但這不能阻止他們談天說地的熱情。
桅桿之上,海鷗啄羽,兩人靠得很近,喁喁私語,而船帆之下,一眾詭異活躍不已。
“……讓地球的時間線進(jìn)入永恒成為‘死神’,地球萬物的時間線不變,通過撒母耳和傳奇女巫留下來的規(guī)則制衡創(chuàng)世神,直到地球萬物自然滅亡,能量才能被回收。”
丁燳青琢磨著,輕笑出聲:“腦子怎么長的?比我原先設(shè)想的辦法完美。”
“我也覺得我這顆腦子和我的這個人,完美得無可匹敵。”
岑今晃一晃腦袋,洋洋得意。
找回記憶的同時,性格也慢慢變回驕傲自信的一面。
“六大強(qiáng)武毀了三大,剩下三大恐怕得等到地球和萬物自然滅亡才能再次使用。”
“物盡其用嘛,留下來反而分配不均,放誰手里都不安全,就是山海昆侖沒了,那條宇宙規(guī)則也將原本存在于地球的異世界暴露人前,估計以后就是神明、詭異和人類混居的新世界了。”
“有得忙了。”
“我是學(xué)生,成年人的忙碌跟我無關(guān)。”
“李道一他們的記憶也會回來。”
“所以?”
“二十年前的你早就畢業(yè)了。”
“……”
沉默片刻,岑今語氣沉重地提議:“不然我們先環(huán)游世界再回去?”
丁燳青:“我不表態(tài),你隨意。”
岑今靈機(jī)地低頭,沖下方掌舵的哥特男說:“調(diào)轉(zhuǎn)方向,我們?nèi)ヌ剿魃衩睾S颍 ?br/>
哥特男打著赤膊,頭也不回:“了解。”
船尾激起層層浪花,船頭調(diào)轉(zhuǎn)方向,逆著光和海風(fēng)向大西洋的方向前進(jìn),遠(yuǎn)在海岸線的軍隊本來做好準(zhǔn)備迎接岑今所在的船只,不料對方竟然中途轉(zhuǎn)航,急得迅速下達(dá)出海的指令。
“快追上那艘船!”
“不要跟丟岑今——綁也給我綁回來!”
怒吼聲隨海風(fēng)飄遠(yuǎn),而帆船早已在水里一眾詭異提供的推動下飛快遠(yuǎn)離。
直到軍艦追上來,偌大海域已經(jīng)追蹤不到帆船的蹤影。
海鳥于懸崖邊盤旋,海浪撲打黝黑的巖石,擊碎石塊,石子簌簌滾落,一道身影矗立礁石上方眺望海面中央越來越小的船只身影,甩了甩胳膊,側(cè)身看向身后平躺在巨大礁石上的男人。
兩人渾身濕漉漉,剛從海里爬上來。
“不會被凍死吧?”帕特蹲下身問。
□□德喘著氣,細(xì)思好半晌才說道:“冷。”
她攤開手掌,凝望掌心捧著的一束陽光:“我感到了冷和暖,聞到海風(fēng)的氣息,嘗到海水的味道,很奇妙,真實地活著的感覺。”
“很舒服,對吧。”
沉默稍許,□□德發(fā)出古怪的嘆息:“如果我誕生的那一刻,也能聞到香氣、嘗到五味,感受到冷暖,或許會跟你一樣愛上世間萬物。”
帕特懶洋洋地曬著陽光:“你變成人了?”
□□德:“可能。”
帕特:“人類壽命很短,你甘心?”
□□德:“甘不甘心又能如何?連創(chuàng)世神都抵抗不了的天命,我抵抗得了嗎?命運……”她低笑:“連創(chuàng)世神都栽倒在祂挖的坑里,我才明白天命無常的道理。”
她忽然‘嘶’了一聲,抬起手臂,那兒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遲遲不痊愈,皮膚被海水泡得發(fā)白,疼痛越來越劇烈。
□□德惶恐地發(fā)現(xiàn)傷口周圍的皮膚迅速蒼老:“怎么回事?”
帕特跳下礁石,抓起□□德的手臂端詳片刻,嘗試治療無果,輕輕放下□□德的手臂說:“你在衰老,□□德姐姐。”
□□德愣怔,不僅變成脆弱的人類,還倍速衰老嗎?
帕特:“我沒辦法救你,也不會祈求岑今他們救你。”他抬頭,眼中有著誠摯的傷心和愧疚:“我很抱歉。”
□□德所作所為不容于世,早就該身死于濃霧中,帕特會在關(guān)鍵時刻救她,卻不會強(qiáng)求天命留下□□德。
“地球已經(jīng)成為孤島,但它排斥你,不允許你汲取能量,你會衰老而亡。”
□□德意圖毀滅地球和生長于此的萬物生靈,自然而然會被排斥至死。
被算計,受難多年的丁燳青和岑今更沒興趣當(dāng)一個活菩薩,□□德的結(jié)局已注定。
□□德頹然躺回礁石上,仰望天空,眨了眨眼:“成則生,敗則死,我早該死在濃霧里,現(xiàn)在活著的每分每秒都是多賺的,你不必為我難過,更不必心懷愧疚。”
汲汲營營上萬年,從算計眾神末日到籌謀脫離宇宙掌控,拖著遠(yuǎn)古眾神與萬物生靈為她的雄心壯志鋪路,她早就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命運的棋盤是岑今(人類)和創(chuàng)世神,眾神和宇宙意志,她不過是企圖叛逃的棋子,輸?shù)母怕屎艽蟆?br/>
不管是創(chuàng)世神贏,還是人類(眾神)贏了,死亡都是她的宿命。
“我該向你道歉的。”□□德握住帕特的手,虛弱蒼白的笑:“對不起。”
帕特抱住□□德,沉默以對。
“我一直有個問題很想知道答案。”
“或許我能為你解惑。”
□□德衰老的趨勢蔓延至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膚累出一層又一層的褶皺。
“落日有味道嗎?”
“有。”
“別騙我……什么味道?”
“就快落日了,你親自嘗一嘗。”
“……好。”
落日余暉,遠(yuǎn)處成群結(jié)隊游來一群海豚,不時躍出水面吟唱,夕陽灑滿海面,滟滟波光千萬里,恢弘壯美。
已然蒼老到瀕死的□□德躺在帕特懷里,眼中瑰麗的夕陽逐漸熄滅:“是暖和的味道……”
最后一縷余暉落入海水中,哧一聲湮滅,夜幕降臨,懸崖礁石上,金發(fā)碧眼的男人懷中擁抱著衰老的尸體,將其橫抱起來,投入大海。
“晚安,□□德姐姐。”
暮色沉沉的大西洋海面上,一艘帆船安靜無聲地行駛,旁邊還有一艘龐大威武的鋼鐵輪船,船艙甲板是一眾仰望星空的詭異。
帆船太小,塞不下太多詭異,最后還是祭出水路空三棲的諾亞方舟供詭異休息,而岑今和丁燳青留在帆船里,船艙窗戶透出昏黃的燈光,聽不見里頭的喁喁私語。
怨童等幾個小孩趴在船艙偷看帆船,被大人們趕回去睡覺,紛紛抗議他們是詭異,根本不需要睡眠,但是抗議無效,被實力更強(qiáng)的大人們無情鎮(zhèn)壓,委委屈屈地滅燈。
“晚安,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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