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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鎮(zhèn)(2)(鬼校)

    岑今飛快沖進教堂,  右手肘用力架在丁y青的鎖骨處,將其壓在墻上,仰頭詢問:“你怎么回事?”
    馬路邊有一群學生走過,  側(cè)著頭紛紛看教堂里發(fā)生的一幕。
    丁y青伸出腳踢門,門嚴絲合縫地關上了。
    唯一明亮的光消失,  教堂內(nèi)昏暗,只有幾盞昏黃的燈光做照明用。丁y青笑望著岑今,  雙手舉起來表示他無害,解釋他只是來看戲,  順便如果需要的話,  他可以提供幫忙。
    岑今:“原來的牧師呢?”
    丁y青:“打跑了。”
    岑今:“人家搶你老婆還是殺你全家?”
    丁y青垂眸:“看不順眼。”
    岑今:“惡霸。”
    丁y青扣住岑今的右手將其拿下來并說道:“你要是知道牧師干過什么,  就不會這么說我。”
    岑今跟在丁y青身后走進教堂,  高壇、中殿和門廳跟他所述故事里的教堂內(nèi)部結構幾乎一致,  只是比他所想的要復雜一點,  畢竟他對教堂的了解僅來源于中學對面的老教堂。
    門廳外對著種滿紅玫瑰的庭院,  中殿擺滿落灰的長椅,  右邊靠墻的位置擺放三個告解室,而高壇上高高掛著一個十字架,下方則是披著白布的天主像。
    天主像的腳邊放著一枝新鮮帶露珠的紅玫瑰。
    岑今一把掀開白布,看到精美的白石膏天主像,不由詫異,  他以為會見到什么恐怖的石像,  沒想到很正常。
    他仔細觀察這尊天主像,輪廓深邃,  五官優(yōu)越,  線條有些柔和,卷長發(fā)披肩,  身高腿長,比例完美,如果不是神像,估計會成為很多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
    不過,天主長這樣的嗎?
    岑今有點想不起來,當年中學對面的教堂窮得根本買不起天主像。
    “牧師干過什么?”
    “牧師是一個隱藏很深的精神病患者,你猜他會干什么?”
    丁y青不知從哪摸來的蠟燭,點亮墻壁邊的一排燈盞,教堂瞬間明亮許多。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要么自己查,要么從我這兒買。”
    “詭鎮(zhèn)里都是詭?”
    “有人有詭。”
    “怎么還有活人?”
    “當年那兩支特攻小隊還留在詭鎮(zhèn)里保護活人,他們一直想把活人送出去,但鎮(zhèn)子里還有當年沒死透的邪.教和詭異躲阻撓他們。”丁y青數(shù)了數(shù),說道:“大概是三方勢力,目前還算穩(wěn)定,不過平衡很快就會被打破。”
    岑今:“因為我們的到來?”
    “別拉扯我,不關我的事。”丁y青熄滅手中的蠟燭,將其擱置在桌上說道:“說好了假期時間不開店,鐵口銅牙絕不破例。再說了,我對長生漿液不感興趣,所以不可能插手詭鎮(zhèn)的事。”
    岑今沉默,剛才是誰見縫插針說消息得從他那兒買的?
    丁y青指著岑今:“是你們的到來。”
    岑今:“指的是我跟王靈仙、圖騰他們?”
    丁y青:“還有打開詭鎮(zhèn)大門的始作俑者。”
    岑今:“他們怎么開的?”
    丁y青:“通靈新咒。一種召喚詭怪的咒語,如果煉制巔峰,可控神鬼。七世紀末,一個婆羅多圣人創(chuàng)造出來,橫行不到百年就銷聲匿跡。”
    岑今:“你說的這個圣人叫什么?”
    丁y青:“商羯羅。”
    岑今盯著明滅的燭火愣怔片刻,突然詢問:“你認識老板。”
    丁y青饒有興味地問:“從哪看出來的?”
    岑今:“你知道我的身份牌,估計還觀看了我參加故事會的全過程,要么一直跟在我身邊當背后靈,要么躲在監(jiān)控室里偷看。
    結合你剛才的反問,我猜是后者。
    老板當時也在監(jiān)控室,而且游戲莫名其妙變成個人積分賽,老板也從一個邋遢猥瑣的大叔變成比賽解說員這種角色,所以結果很好猜――老板是超凡者,有可能還是掃地僧之類的傳奇角色,跟你、哦不對,跟‘丁y青’認識。”
    丁y青:“猜對了沒獎勵。”
    岑今:“老板發(fā)現(xiàn)你滅世詭異的身份時,沒把你屠了嗎?”
    “也得他發(fā)現(xiàn)得了。”丁y青笑得很漂亮:“親,只有你知道我,只有你是特別的。”
    這種甜言蜜語從丁y青嘴里出來只會讓岑今從頭麻到腳,沒有感動,只想拔腿就跑,感覺下一句就是‘命?拿來吧你’。
    岑今試探:“百目女和殺馬特是老板的員工?”
    丁y青但笑不語。
    岑今:“老板知道他的電玩城里長詭異了嗎?還是他故意窩藏詭異?”
    丁y青:“今天提問環(huán)節(jié)結束,歡迎明天再來。”他拿起胸前的銀十字架,對著岑今的額頭說:“阿門。”
    門你爹。岑今朝大門走去。
    丁y青:“詭鎮(zhèn)一些重要崗位不能空缺,所以現(xiàn)在我是牧師。按照詭鎮(zhèn)里一直流傳的說法,牧師有一位身份神秘、至今沒人知道的情人。人類里,我就認識你一個,所以先打個招呼,勞煩你出場演我情人。”
    岑今握住門把,回頭問:“出場費多少?”
    丁y青:“我?guī)湍銚岄L生漿液。”
    岑今:“丑拒。”
    推開大門,敞亮的光線傾瀉而入,入目是大片鮮艷的玫瑰園,岑今穿過碎石子路,只要不去看玫瑰根.莖下面的白色碎塊、不揣測玫瑰園養(yǎng)料的來路是什么,他就仿佛置身夢幻的世界。
    走出玫瑰園時,岑今回頭看向教堂,長長的廊道有一半在通亮的陽光里,一半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燭火逐一熄滅,吞沒廊道中央靜立的修長身影,和他身后那具雕刻完美的天主像幾乎融為一體。
    岑今內(nèi)心不安,腳步加快,像在逃亡。
    等他跑進學校,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教堂的大門才自動關閉。
    岑今穿過小門和雜草,看到數(shù)棟錯落有致的宿舍樓,最前方是一棟深紅色宿舍樓,視線穿過宿舍樓見到一個茂密的小樹林。
    一切都像他故事里描述的結構一樣,除了細節(jié)更細致。
    不由感到一股深切的恐懼,整個人像置身于深不見光的萬米海底,無邊無際的孤寂和恐懼如萬帕壓強擠壓而來,建筑物和植物在他的眼中全部扭曲,讓他精神出現(xiàn)短暫的呆滯。
    難道故事會會將人口述出來的東西變成真的嗎?
    到底是他口述出來的東西成真,還是本來就發(fā)生過的事情,因緣巧合被他說中?可是怎么會這么巧?
    岑今有些喘不過氣,當即決定去故事里出現(xiàn)過的石膏室、器材室,路過其中一棟深紅宿舍樓,無意間抬頭一瞥,他似乎看到六樓陽臺有一排人形物冷冷地注視他。
    上面那些都是百目女這主線里出現(xiàn)的人物?
    想了想,岑今不打算前去查探,穿過陰森的小樹林,看著上百個臺階的樓梯,無端想起女高怪談里的狐貍階梯,當然一路走下來后無事發(fā)生。
    倒是中途瞥見林中一根突兀橫出的樹干掛著一條陳舊的麻繩套,風一吹,麻繩套晃晃悠悠,錯覺之下,仿佛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
    脖子在麻省套里,隨風吹前后搖擺。
    岑今面色平靜地略過去,權當看不見,來到學生比較多的食堂門口,逮著一個學生就問石膏室往哪里走。
    學生指明方向,仔細盯著岑今的臉看,突然說道:“老師,你有點面生。”
    岑今:“我是新來的美術老師。”
    學生:“怪不得。老師是外地人嗎?”
    岑今:“是。說起來,我打算周末去采風,同學你能介紹幾個風光不錯的景點嗎?”
    學生面露猶豫,左右看一看就小聲說道:“幸福小區(qū),心靈病棟,花園游泳館和教堂這些地方都別去,還有這所學校……算了,你都入職了。不過石膏室、紅色宿舍樓、校長室和標槍練習的綠茵地,能少去就少去。”
    “為什么?”
    學生欲言又止,被一臉驚恐的同伴拽走。
    岑今想追問,但是學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其他人沒一個愿意搭理他,有些好心指方向,一聽那些特殊名字,立刻變臉,跑得比誰都快。
    岑今朝石膏室走去,內(nèi)心分析幸福小區(qū)有可能是幾個小故事主人公的居住地,心靈病棟是醫(yī)生故事里的老樓,其他地方不必多說,也在故事里出現(xiàn)。
    圖騰說過兩條通靈和詭鎮(zhèn)兩條主故事線有交集,所以他能理解故事相關場所和人物同時出現(xiàn)在詭鎮(zhèn)里,可是為什么會有百目女?
    綠茵地那個投擲標槍的傻逼學生提到一個沒人住的老堂屋,大堂中央掛著一幅浮世繪,描述怎么聽怎么熟悉。
    2080房間的長發(fā)女說過百目女圖畫像浮世繪,最后也說那幅畫被掛在沒人住的老家正堂。
    這不就是百目女的主故事線?
    進詭鎮(zhèn)之前,殺馬特說的話什么意思?他跟百目女認識?百目女真實存在?百目女認識他……不會是長發(fā)女?
    他們跟詭鎮(zhèn)什么關系?老板、故事會、詭異和丁y青都什么關系?
    岑今摳著指甲,謎題太多,完全想不通,干脆拋之腦后,先去石膏室找線索。
    根據(jù)學生指的方向,岑今來到石膏室門口,基本確定這所中學是一所體校+藝校,所以體育和藝術類課程居多。
    岑今湊到窗前觀察里面的石膏,它們被白布從頭包到尾,沉寂地矗立在面積不算大的教室里,那種被裹尸布捆得嚴嚴實實、整齊擺放在地上的尸體,等待送入焚燒爐火化。
    他的視線從里面的角落一直環(huán)顧到最右邊的,一道白影突然閃現(xiàn)眼前,一只石膏忽然倒過來,和岑今面對面,僅隔著一扇玻璃窗,盡管他早有準備會有怪事發(fā)生,但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心臟漏跳一拍。
    岑今后退數(shù)步,看天色有點黑,當機立斷從其他畫室里翻找到鐵絲撬開石膏室的門,一進去才發(fā)現(xiàn)里面光線很差,都是單向玻璃,外面能看見里面,而光線進不去里面。
    繞過石膏像,岑今來到正中間一個圓圈,直徑約1.5米,邊緣放著六張椅子將圓圈圍起來,中間也有一張椅子。
    中間的椅子腿邊扔著被割斷的麻繩,還有干涸的白石膏,滿是灰塵的地面隱約可見奇特的符文,岑今將地面清理干凈,把符文全部拍攝下來。
    忽然的噼啪聲響,岑今快速扭頭看向發(fā)出動靜的角落,重重披白布的白石膏像仿佛注視著他這個闖入者,好像隨時會暴.動圍殺他。
    岑今舔了下干澀的嘴唇,朝里面走去,沒見到異常,但是詫異地發(fā)現(xiàn)窗戶被打開一道大口,仔細看窗框上還安裝了不少的螺絲釘,顯然是防止某些東西逃跑而封死石膏室。
    但現(xiàn)在里面的東西,似乎逃出去了。
    岑今伸手,把窗戶推開,探頭出去,率先看到遠處的教堂和綠茵地,再低頭掃視一圈,除了空調(diào)那處長了青苔之外沒有異常。
    正想收回目光時,感覺有點不太對,空調(diào)上的青苔怎么綠得那么均勻又油亮?
    岑今翻窗落到空調(diào)外機上,翻開這攤綠色玩意,果然不是青苔。
    打量半晌才辨認出這是一具被曬化了的白石膏像,岑今無言以對。
    難道這具白石膏像為了越獄還晚上偷偷跑去隔壁畫室給自己涂顏料,然后每天持之以恒地撬開窗戶,跳窗逃亡結果被太陽曬化在空調(diào)外機上?
    怎么這么諧呢?
    岑今把白石膏像搬回石膏室的陰涼處,給他潑點水再涂點白石膏,勉強補救一下,然后環(huán)顧石膏室開始自言自語:“我不知道你們當中有多少是擁有自我意識的,也不太清楚你們變成現(xiàn)在這樣到底是罪有應得。”
    說到此處,他故意停頓。
    石膏室溫度明顯下降,顯見‘罪有應得’四個字讓這里面的詭異不滿。
    “是罪有應得還是無辜枉死,出于我暫時也不知道的特殊原因,你們在這里變成詭異,一種特殊物種,當然你們可以理解為‘鬼’。
    我想幫你們,如果你們是無辜的。”
    岑今在石膏室里站了一會兒,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表示。
    他倒是不氣餒,只說:“我明天下午再來,你們考慮好再跟我說。”
    說完他便朝門口走去,剛握住門把手就聽到身后椅子在地上劃過的刺耳聲響,回頭見到七張椅子擺出一個箭頭符號,指著窗外某個方向。
    岑今看過去,是操場。
    好像不對,操場另一邊的小樹林里似乎有一棟三層小洋樓。
    石膏像指著小洋樓是想告訴他那兒有問題?
    “我知道了,多謝提醒。”
    岑今離開石膏室,看到另一邊樓梯有個男人探頭偷看他,一跟他對視立刻扭頭就跑。岑今狂奔過去,見人已經(jīng)跑到一樓,于是轉(zhuǎn)身跑至陽臺翻身跳下去,穩(wěn)落那男人面前。
    將那男人踢倒在地,岑今反剪他雙手問:“你是誰?”
    那男人肩膀疼得不行,以頭搶地,連聲喊疼:“我我我叫夏正民,好人,我是好人。”
    岑今將其拽起:“鬼鬼祟祟可不像好人。”
    夏正民:“不是,你才奇怪吧,你怎么進的石膏室?”
    岑今:“我是老師,有鑰匙。”
    夏正民:“放屁!石膏室的鑰匙一直掌握在校長手中,你什么老師,還一來就有鑰匙。”
    岑今一字一句問:“石膏室鑰匙一直在校長手中?不是在剛雇傭沒多久的看畫室的老師手中嗎?”
    “你說什么?”夏正民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道:“你說的就是校長吧。以前確實是雇傭看畫室的老師管理石膏室,后來老師娶了校董女兒,當上校長,石膏室的鑰匙就一直在他手里。”
    岑今一時不寒而栗,思維混亂。
    故事對上他說的‘鬼校’,結局卻不一樣,時間線似乎也不同。
    他最后說的‘鬼校’故事,集合其他故事里的人物,準備在石膏室里獻祭一個人進行通靈,召喚回他們各自的親人愛人等,被安排的獻祭者如無意外,應該就是‘石膏像’故事里的主人公,也是第一個故事‘電臺’里的主人公的舍友,疑似殺害寧寧的男人。
    可是在詭鎮(zhèn)里,被獻祭的男人沒死,反而成了掌握石膏室鑰匙的校長。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差錯?
    因為他當時沒來得及說完結局?
    所以詭鎮(zhèn)里發(fā)生的某些事,真實對應了故事會編造的故事?
    岑今覺得荒謬,按照丁y青的說法,詭鎮(zhèn)不該是十五年前真實存在的嗎?這里的詭異事件也應該真實存在,怎么可能因為他們幾句編造的故事就開始譜寫劇本?
    夏正民:“喂,你能放開我嗎?”
    岑今聞言松開他,打量這人,約莫三十五的年紀,身上衣服洗得發(fā)白,明顯是個生活不如意的中年人。
    夏正民揉著手腕回頭看岑今,一見他的黃毛就恍然大悟:“你是新來的黃老師吧,我聽那群體校生討論過你。”
    “他們說我什么?”
    “他們說你白白凈凈、溫和無害挺好騙……呃,不是那個意思,體育生精力旺盛,有時候喜歡說些樂色笑話,不敢來真的。不過他們今天在食堂說你去了教堂……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教堂里的牧師不太正常。
    他一直說自己有個情人,每天采摘玫瑰花送情人,一提起情人就滿臉幸福,可實際沒人看見他有個情人,所有人都認為他患有臆想癥。
    你別太靠近那個瘋子,免得遭殃。”
    岑今感謝他的提醒,忽然想到什么,問了一句:“你還記得寧寧嗎?”
    夏正民聞言臉色劇變,猛然逼近岑今,激動而猙獰地問:“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許耀宗派你過來的?她已經(jīng)死了,他還想怎么樣?”
    “許耀宗是誰?是不是校長?我不認識他,但是我認識寧寧的母親。我是受寧寧母親的委托而來,想調(diào)查清楚發(fā)生在十幾年前的事。”
    岑今大膽地說出他心中猜測的時間。
    夏正民一愣:“寧媽?”
    愣怔半晌,夏正民垂頭喪氣地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你還是離開這所學校吧,如果可以,最好也離開這個不正常的鎮(zhèn)子。”
    岑今:“哪里不正常。”
    夏正民欲言又止,忽然定定地看向?qū)γ妫耥樦暰€看去,卻是一個正裝打扮的紅衣女人站在路燈下,逆著光,冷冷地盯視他們。
    夏正民縮著肩膀,膽慫地咕噥:“晚上你來我宿舍,紅色宿舍樓709。”
    紅色宿舍樓709,不是他在百目女那條故事線里,主人公樓上同樣撞詭的同學居住的宿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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