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緊緊閉著眼。
    一只手擋在唇上, 一只手抵在伊比利斯的肩部。
    有什么東西碰到手心。
    跟剛才輕柔的云朵不同，這個東西要更柔韌也更有力量。
    濕潤的帶著小小的柔軟的刺，一下一下從柔嫩的手心掃過, 又癢又酥。
    南希睫毛輕顫, 瞬間明白了這是什么。
    她計劃的攻略海王路線，是誘惑他卻要給他高冷的背影, 空口畫大餅不給實物?？刹皇乾F(xiàn)在這樣白白被占便宜拿不到心動值。
    她剛要用力掙扎，手心就傳來刺痛。柔軟的小刺突然變得堅硬無比，毫不留情地扎入手心。溫熱的血液涌出來，沒等滑下就被舌頭卷走。
    南希猛地睜開眼，瞳孔中映出伊比利斯的臉。
    他垂著眸，茶褐色的劉海微微遮擋了眼睛，看不清神色。眸子里流轉(zhuǎn)著洶涌的黑, 仿佛風暴來臨時的大海。為了防止她亂動，他干脆按住她的手腕。嘴唇由舔變成吸吮，一小股血液頓時流入他的嘴里。
    南希的手心又酥又疼。
    她剛準備反抗, 就聽到小n的聲音, “宿主忍住, 一個ssr幣。”
    “怎么會有ssr幣？”南希驚訝極了，疼痛里帶著一絲驚喜。
    “我也不知道，肯定是宿主你推動了海神的一點改變。”
    “我改變他什么了？”南希思考了一下, “他只吃過我的血?，F(xiàn)在這是他第二次吃。難道這就是專一的體現(xiàn)嗎？”
    南希感覺自己的智商有點被炸了。
    “好像是這回事哎, ”小n點頭, “攻略海神的目標就是讓他變得專一。只吃宿主一個人的血，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是專一的?！?br/>     “那這樣說的話, 我們可以有很多第一次啊?！蹦舷ｓ@喜地說。
    “咳咳, 宿主請矜持一點?！?br/>     南希笑著推測, “現(xiàn)在我知道一個拿分的方式了。每一個初體驗，都得讓他做兩次以上才能算做專一。雖然小藍他看起來很摳，但實際上他是最豪爽的人。別人撒心動值，他直接上供ssr幣?！?br/>     “那宿主你還讓他繼續(xù)吸嗎？”
    “繼續(xù)吸有幣進賬嗎？”
    “沒有?！?br/>     “哦，那就不讓他吸了?！?br/>     伊比利斯感覺到身下的少女微微發(fā)抖，他停下來喘口氣，由吸吮變回輕舔。
    舌上附著的小刺一個個變?nèi)彳?，像羽毛一樣輕柔地拂過傷口，最后慢慢地停下來。
    南希眼眶里迅速彌漫出一層水光。
    伊比利斯抬起身體，淺褐色的睫毛輕輕動了動，露出了眼底因愉悅而產(chǎn)生的血絲。他看向南希的手掌，那里清晰地出現(xiàn)許多小孔，因為沒有及時吸走血液，手心再度泛起血紅。
    “抱歉，我剛才有點失控了?！币帘壤褂媚粗笌С鲆粚庸饷ⅲp柔地從傷口抹過。
    小小的肉芽從掌心長出，像有生命似的縫補住血洞。隨著傷口的愈合，他眸中涌動的暴虐的深藍色慢慢變淺，逐漸恢復成往日的清透明亮。
    南希還在流淚，她要用延長眼淚的方式引起對方的內(nèi)疚。不然以后說吸就吸那誰受得了。大姨媽一月才來一次。
    少女的身體微微顫粟，眼尾嫣紅，鹿兒眼里氤氳著一層水汽。水汽很快積滿，化作晶瑩的淚滴從臉頰兩側(cè)劃向耳垂。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愛。
    伊比利斯微微一怔，俯身重新朝她壓下。嘴唇貼著眼淚的痕跡輕吮，一直吮到耳垂邊才停止。
    灼熱的呼吸帶著血腥味撲到她的臉上，喚起了一層小疙瘩，她抖得更厲害了。
    “你太喪心病狂了，連眼淚都不放過。”
    伊比利斯微怔，把臉壓在她的脖頸處悶笑出聲，雙肩帶動著蝴蝶骨輕輕抖動。
    “你不知道我缺水嗎？”少年沙啞的聲音伴隨著笑意在她脖頸處震動。
    “你弄得我現(xiàn)在渾身都是血腥味?！蹦舷獾猛扑?br/>     眼淚白流了，感情白醞釀了。她剛才為了流出眼淚，把顱內(nèi)積攢的悲情電影想了個遍。
    少年抬起臉，眼中溢滿笑意，“我本來還對你有點內(nèi)疚感，現(xiàn)在完全沒有了。”
    “走開。”南希更生氣了。
    “好了，我起來就是?！币帘壤剐χ酒饋?，朝她伸出手去?！皝?，別生氣了。我?guī)闳フ壹埳衩??！?br/>     “什么神明？”南希微微一怔，拉住伊比利斯的手借著他的勁兒站起來。
    “紙神明，”伊比利斯笑著解釋，“就像我們一樣，紙神明天生就存在這個世界。光明神因光明而誕生，黑暗神因黑暗而降臨。同樣，紙神明也是如此。這個世界就是他創(chuàng)造的。”
    “是嗎？”南希眼里閃著一點好奇，“你是想找到他，請他放我們出去？”
    “對啦，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伊比利斯說。
    南希輕哼，“夸我也無法提升對你的好感度。”
    伊比利斯輕輕勾起唇角，“剛才的事不能全怪我。我因為身體缺水很難受，你還來招我。本來想嚇唬你一下，但是你的手心透出了血的味道，瞬間喚起我身體的記憶。”
    “再加上你的血真的很美味，我就失控了。至于眼淚是本著不要浪費的原則吮掉的。啊，我突然有個主意，下次我再渴的時候，你就拼命哭。不管是恐懼的眼淚還是傷心的眼淚我都愿意吃?！?br/>     “你能嘗出眼淚中的情緒？”南希有點驚訝。
    “嗯，我對液體很敏感。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本事。但我是第一次品嘗眼淚。你知道的，亞特蘭蒂斯見不到淚水。它們流出來的一瞬間就融進海水里了。”
    “你沒嘗過眼淚？”南希驚喜地睜大眼睛。
    “沒，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挺高興的。”南希笑著說。又一枚ssr幣提前入手。腦海里的小n已經(jīng)開始撒花了。
    伊比利斯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我沒嘗過眼淚這件事讓你很高興？”
    “不是啦，”南希笑盈盈地說，“你自己說的嘛，不想流血就流淚。我找到了保命手段當然高興啦?！?br/>     “這樣啊，”伊比利斯輕輕勾勾唇角，“你現(xiàn)在就哭吧?！?br/>     “誒？”
    “我又渴了?！?br/>     “你才剛喝完我的血啊?！蹦舷ｓ@訝地睜大了眼睛。
    “嗯?！鄙倌昕∶嘉?，細白的脖頸上泛起一層黑色的鱗片。他手中涌出一道微光，按在脖子上強行把鱗片壓下去?！拔覀兛熳甙桑貌涣硕嗑?，我就要現(xiàn)出本體了?！?br/>     “本體？”
    “就是我真正的模樣。”伊比利斯輕聲說。
    南希想起他說過的，人魚只是貼近亞特蘭蒂斯的表象。這個本體大概就是指原型吧。
    黑色的鱗片會是什么呢？結(jié)合伊比利斯海神的頭銜，她覺得多半是條大海蛇。
    額……千萬不要現(xiàn)出本體，她怕她會涌出恐懼的淚水。
    兩人從山坡走下去。沿路看到的樹木花朵都是紙做的，非常逼真。不光如此，就連風和陽光也是紙做的。
    金黃色的細紙條從空中垂下，風則是巨大的波浪形紙條。如果不是因為死亡的威脅，這真是一場奇妙的旅行。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滑過，南希的喉嚨也開始冒火。在家里灌的兩杯茶早就消耗完了。她現(xiàn)在渴的都想吸吮自己的眼淚。
    比起她，伊比利斯似乎更不好過。他的屬性就是水，紙世界對他格外不友善。才走了不到二十分鐘，他的脖子和手臂就泛起一層深黑的鱗片。眸光愈發(fā)沉郁，盯著少女嘴唇和喉嚨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
    “你不能變出水嗎？”南希小心翼翼地問。
    “不能，我試過了?！?伊比利斯打量著她，眼中涌出更多對水的渴望。
    “你老看我.干什么？”南希伸手抱住自己，生怕他喪心病狂又過來吸血。
    伊比利斯輕笑一下，“我想到了一個互助的辦法，這樣我們兩個人都能有水?！?br/>     “騙人的吧？”盡管知道有貓膩，干燥的喉嚨還是迫使她出聲詢問。
    “這樣……”他抬起她的下巴，嗓音中帶著濃濃的誘哄，“把嘴張開?！?br/>     刺.激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流氓?！蹦舷Ｋ查g明白他想干什么，嘴巴像河蚌一樣緊緊閉上。
    生津止渴是什么鬼主意？
    “快點，”少年不耐煩地催促，“我不想來硬的，我真得很渴?！?br/>     “不然我流淚供你享用吧？”南希建議。再來一次就可以得到一塊熱乎乎的ssr幣。
    “我不想喝眼淚，誰知道你回憶的什么苦情戲，苦死了?！?br/>     “我這回想個喜劇，笑出眼淚行嗎？”
    “別啰嗦了?！备煽实纳倌陱氐资チ四托?，拽過她箍在懷里。
    炙熱的氣息噴在她的下巴和脖頸上，激起酥麻的感覺，危險到讓人發(fā)憷。
    “好啦好啦，我讓你吸我的血?！蹦舷｀У厣斐鍪滞?，不太情愿地湊到他唇邊，“少吸點哦，我貧血?！?br/>     伊比利斯垂眸掃了一眼少女纖細的手腕。骨節(jié)小小的，皮膚透著雪白，上面分布著細小的血管十分可愛?？粗拖胍б豢凇ｋm然這個提議很讓他心動，但是不知為什么，對方拒絕他的吻讓他有點氣悶。
    “你寧愿挨咬，也不愿意讓我親一下？”
    不止是親吧大兄弟，誰知道你后面會不會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啊。
    “對啊，”南希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不知道你們亞特蘭蒂斯的風俗是什么樣的。我們?nèi)祟愔挥邢矚g對方才會親吻。我又不喜歡你。”
    我又不喜歡你。
    伊比利斯睫毛輕輕動了一下，眼底涌上了淡淡的陰霾。又聽到這句話了。那天在海邊她用力把他的手掰開，說的就是這句話。
    他當時不知道中了什么招，心痛難忍。但是過去這么久了，重新聽到這句話，心口還是悶悶的疼呢？
    “宿主，加兩分哦?！毙笑嘻嘻地說。
    咦，什么情況？
    怎么還心動上了呢？
    南希一臉懵。
    伊比利斯撩起眼皮盯了她一眼，嗓音懶懶的，“只有喜歡才會親吻啊，我記住了?！?br/>     南希眨眨眼，記住這個要干嘛？海神不該只走腎不走心嗎？
    伊比利斯重新朝她伸出手，見她站在原地不動，干脆一把拉過來，“你不是想用腿走到王都吧？”
    “剛才你怎么不飛？”
    “剛才我在判斷方向。哪邊的空氣最干燥哪邊就有城市。”伊比利斯說。
    “紙神明住城市嗎？”
    “神明哪是那么好找的，”伊比利斯停頓了一下，眸光似笑非笑地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當然，這句話對你不適用。”
    南希假裝沒聽到，“那我們還去找城市干嗎？”
    “去攪動一下風云，”伊比利斯懶洋洋地說，“逼祂出來見面?！?br/>     ……
    紙世界只有一座城市。
    鱗次櫛比的建筑交錯地駐立著，有民房有教堂還有高塔。全部都是硬紙殼搭的，看上去脆弱又精致。紙片人閑適的做著自己的事。雖然這里的一切用度都是紙，但依舊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琳瑯滿目的紙商品擺滿了櫥窗，有的紙片人在挑選衣服，有的則在挑選化妝品。
    南希充滿興致地看著他們，有點好奇化妝品畫在臉上是不是永久的效果。如果是，那不就是面部紋身？
    看到兩個圓潤的人類出現(xiàn)在街道上，紙片人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扔下手里的東西，驚恐地逃回屋子。
    “哐哐哐。”剛才還散發(fā)著嘈雜的生活氣的街道，轉(zhuǎn)眼就只剩驚恐的關(guān)門聲。
    擁有立體的身軀是嚇人的事嗎？
    “他們是害怕我們身體里的血濺到他們身上?！币帘壤剐χf。
    “那他們想的有點多余。我無比珍惜身體里的血液?！蹦舷Ｏ卣f。
    “以前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有一個人類誤闖到這里。因為逃脫無門最后崩潰自殺。血液濺到好奇圍觀的紙片人身上，當場淹死兩個，剩下的終身享受紅色的胎記。所以他們才會這么害怕?！?br/>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
    “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想做什么？”伊比利斯問。
    “我會去找紙片人的國王或者教會，把他們攪得一團糟。”南希若有所思地說，“總之，去可以引起神明注意的地方。”
    伊比利斯笑了一下，“你說的就是我想做的?！彼嵬犷^，“走吧，去攪皇宮。我知道你最討厭那種地方?！?br/>     南希重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一道微光閃過，兩人消失不見。
    撲克牌國王正在和王后大臣們話劇。跟紙片人居民不同，他們雖然也是紙片，但是完全嵌在撲克里的，只在外面伸出手和腳。
    正看得高興，頭頂傳來劇烈的咔嚓聲。撲克牌們茫然地抬起頭。屋頂破了個大洞，露出兩張臉孔，俊美的，美麗的，立體的……
    立體的？
    撲克牌們一臉驚恐，雙手捂著臉尖叫，“人類——是人類啊——”
    “保護陛下——”
    “啊，誰踩著我過去了？”
    “躲到地毯底下去！快，還能藏一摞人?！?br/>     南希向下探了探頭。
    “小心，”伊比利斯懶洋洋地說，“不要掉下去。”他伸手摟住少女的腰，猛地躍下去。五米的高度讓南希嚇了一跳，連忙摟住他的脖子試圖貼的更緊。
    伊比利斯微微垂眸，少女緊緊縮在他的懷里，軟軟的呼吸撲在他的鎖骨上。鼻尖涌入了清甜誘人的香味。
    這是他從未在亞特蘭蒂斯聞到的味道。那里全是海，大海啊都是水。只有苦咸的滋味。
    他喉結(jié)微動，放緩了降落的速度。下巴抵在少女的頸窩，延長這令人心迷意亂的味道。
    “宿主，加一分哦。”小n說。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海神這兩次得分毫無規(guī)律可言，讓人摸不清頭腦。
    他們緩緩落地，南希迅速從伊比利斯懷里鉆出來。廳內(nèi)已經(jīng)亂成一團。瑟瑟發(fā)抖的國王和王后抱在一起，周圍是幾個拿著紙盾牌紙劍的侍衛(wèi)。
    “怎么就這么幾張牌？”南希問。
    “諾?！币帘壤固咛叩靥合鹿钠鸬陌０⒖毯鷣y抖動，里面發(fā)出亂七八糟的呼吸聲。
    一堆撲克牌疊在一起藏在里面，抱著頭瑟瑟發(fā)抖。
    “不要把血濺我身上啊?！?br/>     “也不要濺我身上。”
    南希有些無語，她又不是專程來這里自殘的。
    “那個，”她用手捅捅紅桃A，“知道紙神明在哪里嗎？”
    這句話一落地，空氣立刻靜下來，幾乎所有的撲克都睜大眼睛看著她。
    幾秒種后，緊張的空氣突然松弛下來，撲克們笑嘻嘻地鉆出來，“原來你們要見紙神明啊?！?br/>     “原來要見紙神明?！睋淇耸绦l(wèi)把劍和盾扔到地上松了口氣。就連皇后都重新?lián)炱鹦≌凵冉o自己扇著風。
    “我要見紙神明，有什么不對嗎？”
    “沒有不對，”紅桃A說，“不小心鉆進這里的人類都想去見紙神明。當然也有一部分選擇在城里大肆報復。推倒房屋，把大家撕成碎片。聽到你們說相見神明，我們就松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南希點點頭，“我們只想從這里出去?！?br/>     “這個好辦，”方片J鉆出來，“我是這里的大主教，只有我能找到神明。你們在這里等著吧?！闭f完轉(zhuǎn)身噠噠跑走了。
    “我記得你，”皇后用折扇指著南希，“有一天你打牌，總是把好牌出錯?！?br/>     “你怎么知道？”南希驚訝地看著她。
    “唔，作為皇后我有許多特權(quán)。比如我可以去人類世界的任何一副牌里溜一圈。我記得那天是四個小姑娘一起打牌，因為我喜歡年輕的孩子，所以就在那多待了一會兒。”
    “后來我睡著了，等我醒來時準備要離開，發(fā)現(xiàn)帶著薔薇花的女孩在燒撲克牌。我嚇了一跳就趕緊逃走了。”
    南希眸光微動，那天帶薔薇花的只有瑪格麗特一個人?？磥硭龝霈F(xiàn)在這里果然跟她有關(guān)。是使用了高級道具吧。
    “可以了，你們跟我來。”方片J重新返回。
    “有一句話要告訴你，”皇后叫住南希，“你知道為什么闖進來的人大部分都出不去嗎？”
    “不知道?！蹦舷u搖頭。
    “因為越靠近紙神明，空氣就越干燥。很多人沒等走出那道門，就被吸成了人干?！被屎蟛蝗绦牡卣f。
    “原來是這樣，”南?；腥淮笪颍嗥鹑菇侵轮x，“謝謝您告訴我，讓我有個準備。但是我如果不去，不過就是死的慢點。反正結(jié)局都是這樣，不如試一試?！?br/>     “你說的對?！被屎筝p輕嘆息。
    ……
    方片J把他們送到了殿堂門口。這是紙神明的神殿。才剛靠近，南希就感覺皮膚在不受控制的顫抖。所有水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毛細孔里冒出來，蒸發(fā)在空氣中。
    方片J似乎也受不了這里異常干燥的空氣。它的身體都有點龜裂了?！拔也凰湍銈兞?，你們自己進去吧?！闭f完扭頭就跑。
    “這樣不行?！币帘壤故终朴砍龉饷?，不斷地把皮膚上涌出的鱗片按回去。“別說是你了。就算我也沒法進入神殿?！?br/>     南?？粗聪氯ビ置俺鰜淼镊[片問，“如果您變出本體會怎么樣？”
    “紙神明會殺死我?！币帘壤沟卣f，“我是祂最恨的人。如果沒有我，祂就可以把領地擴張到更廣闊的地方。”
    “更廣闊的地方，”南希微微一怔，“你是說我們那里。”
    “對啊，可惜任何世界都有規(guī)則。就像我在這里力量被壓制。紙神明去了我們的世界，祂的力量也會變?nèi)?。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控制水的神明都是祂的敵人。”
    “原來是這樣?！蹦舷？粗帘壤故直凵系镊[片，緊緊皺起眉。
    “小n，我想抽盲盒?！?br/>     “現(xiàn)在？”
    “對，現(xiàn)在不抽，可能我以后沒機會抽了?！?br/>     “也是啊，那你要抽什么級別的呢？”
    “垃圾盲盒，一分好感值的那種?！?br/>     小n，“……”
    “盲盒嘛，我又沒把握抽到能用的東西。先用好感值抽，最后再用ssr幣。萬一我歐一把呢？”
    “說的是。宿主，你在腦海里抽吧。不然道具往哪兒放呢？”
    “好?！?br/>     南希只覺眼前一晃，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盲盒?；覔鋼涞陌b，透露著東西的垃圾。她用目光掃了一眼，盲盒立刻消失，一根棒棒糖出現(xiàn)在眼前，【厄運棒棒糖，吃了就能享受一天的壞運氣哦】
    滾，下一個。
    【哭泣的洋娃娃，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哭。作用大概是影響你的情緒？】
    滾。
    【一只普通的護手霜，抹完以后隨機變顏色哦】
    都給勞資滾。
    南希一連抽了二十個，一個比一個降智。就當她準備換成高級盲盒時，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銀光，【花灑，每隔一分鐘蓄滿一桶水，可以洗個涼水澡哦。副作用，使用者會感冒。】
    哇，好感動，她都要哭了。
    好感人的道具，連副作用都溫和到讓人哭泣。有什么比一個花灑能解決她現(xiàn)在的問題呢？二十個好感值花的值。
    南希轉(zhuǎn)向伊比利斯的時候，臉上掛滿了笑容。
    “你高興什么？”伊比利斯低聲問，伸手摸摸她的額頭，“該不會是嚇傻了？”
    “不是啊，你瞧?！蹦舷Ｄ贸龌ⅲp輕一按，花灑立刻碰觸均勻的水滴澆在兩人身上。
    伊比利斯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花灑，“你怎么……”
    “我們現(xiàn)在沒時間閑聊了。”南?？炜斓卣f，“這個花灑只要打開就會不停地噴。一桶水噴完后，就得等一分鐘才能再來水?！?br/>     伊比利斯沒有再廢話，他立刻拉著南希的手快速朝神殿奔去。
    越靠近神殿的門，空氣越干燥。等他們完全跨進去，花灑噴出的水都直接化為了蒸汽，只有少量的水澆在他們身上。
    似乎察覺到動靜，紙神明回過了頭。
    他身材高大，足有四五米。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手里拿著一把銀色的剪刀不停地剪著東西。羊、兔子、甚至樹木和紙片人從他的手間簌簌而落。神殿一片雪白，剪紙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見。
    無數(shù)的紙屑在空中飛舞，仿佛鵝毛大雪。
    神殿的盡頭是扇閃著強光的大門，不需要說明南希也本能地知道那就是離開這里的通道。
    一些風從大門跨進來，把紙屑吹得更加狂暴。
    南希和伊比利斯毫不猶豫朝大門奔去?；⑵疵鼑娭路疳尫派Ｔ絹碓蕉嗟募埿枷蛩麄冇窟^來。花灑的水流漸漸變小。
    就在還有五米的距離時，花灑突然停了。
    南希感覺自己就像就像被塞入了干燥劑，皮膚里的水分飛快地耗盡。表皮、肌肉甚至骨頭瞬間沒了力量，馬上就要折在這里似的。
    短短五米，她感覺自己簡直走了一個世紀。眼睛無比渴求地望著那道門，手腳卻不聽使喚。比起她，伊比利斯更加糟糕。他的屬性與這里相克，水分散發(fā)得非?？?。
    還剩兩步的時候，他再也無法承受，摔倒在地。
    南希連忙扶住他，拿起花灑想給他澆一些水。但是花灑的時間沒到，里面空蕩蕩的。
    “只剩兩步了，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彼疵吨鴮Ψ降母觳簿従徬蚯耙苿?。門扉閃著光亮，甚至吹來涼爽的風。只要走進去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紙神明不斷的剪著紙，房間里紙屑滿天飛，空氣越發(fā)的干燥。
    伊比利斯捂著心臟，漸漸無法壓制洶涌的力量。他的胳膊和脖頸再度泛起黑色的鱗片，速度快得驚人。南希幾乎覺得用不了幾秒，伊比利斯的本體就會爆發(fā)出來。
    紙神明往這邊瞥了一眼，南希連忙把半昏死的少年摟進懷里，用身體擋住他的變化。她拼命搖著花灑，只要再有一點水。只要再有一點，就能壓住他的變化。
    眼見伊比利斯脖頸上的鱗片蔓延完，就要向四周覆蓋時。南希伸出手在伊比利斯的鱗片上一抹。鱗片本能地喚起保護機制，張開無數(shù)張嘴朝她狠狠咬下。鮮血頓時從手掌涌出。
    南希低下頭用力吸了一口，掐住伊比利斯的嘴迫使他張開。低下頭，湊過去，雙唇相接，將血徐徐地渡了過去。
    伊比利斯身體猛地動了一下，意識還未恢復，身體先做出反應。他一手箍住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加深這個吻。他出于本能的緊緊攀附住對方，兇猛地掠奪著血液。
    南希舌尖一痛，感覺伊比利斯舌面那些小刺又出現(xiàn)了。她忍不住發(fā)抖，小心地避開。眼淚因為害怕洶涌地下落，混淆在嘴邊的血跡里，被對方一一吞食。
    不止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秒。掉落在地面的花灑突然開始噴水，像一場及時雨澆在他們身上。
    南希感覺糾纏的唇舌突然分開，一只溫涼的手輕輕揉揉她濕潤的發(fā)。
    她睜開眼，闖入了少年神明的眼睛。
    清透的，干凈的，明亮的水藍色。
    那是大海最溫柔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