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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他鄉遇故知

    漠寒真沒覺得他自個帶著兩根箭頭到處跑是什么大事, 九州又沒飛機, 還怕因此過不了安檢門嗎?再說,他也不是故意的,還不是沒條件, 九州都這么沒下限了,因為出血不止或者傷口感染掛掉一級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過怎么講都算自己理虧或者沒能耐,所以漠寒不敢申辯, 只能干咳一聲轉話題:
    “梁先生到此, 可是又有什么…”殺人放火的事?
    謝紫衣冷笑一聲,沒答話。
    漠寒又看不見,更是惆悵無比, 半天才憋了一句:
    “這靈藥見效挺慢。”
    傳說中能解百毒的好東西不是一吃下去, 立刻就能生龍活虎的咩?難道所謂解百毒的靈藥就是殺毒軟件嗎?總要花不少時間來個全盤掃描才行?呃,聯想到九州是個全息網游, 它的一切都是數據, 嗯,這個說法很好很可信=  =
    漠寒是由于中毒引起的短暫失明,雖然瞧不清眼前的東西,大團大團的黑影晃來晃去的,但對光仍然是敏感的, 四周驟然暗了下來,就知道是太陽落山了。
    荒漠一到晚上,就開始生機勃勃, 或者說是更加危險,許多白天為了避開烈日不動彈的生物紛紛從洞穴里爬出來,找吃的或者被別的生物吃掉,隱約就有沙沙作響的聲音,這是毒蛇與蝎子們在往這邊爬,它們也需要到這邊等著獵食來喝水的沙鼠。
    “這里久留不宜,還是趕緊走。”
    漠寒聽得頭皮發麻,他可不想再被咬上一口。
    向他剛才聽到的方向走了幾步,漠寒又停住了,表情很是尷尬,半晌才問了一句:
    “梁先生,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
    咦,那他怎么之前就聽到一匹馬的蹄聲?
    “其他的人距此,大約還有三天的路程。”
    謝紫衣不動聲色的看著漠寒,他本來挺惱怒的,但見漠寒四下一望,像是覺察到不遠處爬來許多蛇蝎之類的生物,漠寒的表情立刻轉為不安,憂心心忡忡的模樣跟那夜暴雨時返身擋住洞口狂風挺像。
    “箭頭…到了安全的地方,或者白天的時候再取。”
    漠寒本來都習慣了,現在給謝紫衣冷厲的目光注視著,本能都就脊背發涼,那兩處深陷在肉里的箭傷也隱隱作痛起來,他卻不知道,謝紫衣剛才是為什么語帶惱怒。
    ——自上京途中之后,蜀中再一道趕路的時候,漠寒分明就表現得很像走江湖的模樣,還因為謝紫衣沒帶火折子有種無聲吃驚,你說漠寒他在江湖上混了這么久,級別都上百了,最關鍵的他還是武當山出來的,那些陷阱暗算啥的頗有心得,整個就是一江湖老手的范,結果呢?
    謝紫衣剛出塞外沒兩天,就看見某人衣衫襤褸滿身是血,灰頭土臉,連劍鞘都沒了丟大街上連乞丐都嫌棄,躺路上估計會被抬到義莊里(沒錢或者無人認領尸體停放處)的凄慘德行。
    就算對手是湛羅真人吧,但謝紫衣清楚,湛羅真人自己是不會動手的。
    也就是說,些許伎倆,外加舒朝大軍,就讓漠寒狼狽成這樣了?這樣想來,就這點能耐,漠寒他還有什么價值啊(…)當然最最關鍵的是,他們上次分開是因為漠寒‘奮不顧身’,還使得謝紫衣很是不對的琢磨了許久許久,導致心情復雜,多少天都感覺怪異,于是這次嫌棄馬車太慢,孤身先趕到塞外來。結果這下一看,哼,很好么,漠寒這丫的命其實也不怎么值錢,為了鬼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前朝余孽,為了半點好處都沒有的啥復國之謀,也很‘奮不顧身’險些就義,很好很好!(一時不爽怒氣值暴表…)
    感覺敏銳的漠寒縮了下脖子,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認真思考了下,于是辶耍
    “這可不妙,梁先生只有一匹馬,我們兩人如何能走?”
    然后漠寒一摸腦門,非常識相的說:
    “呃,出家人是不騎馬的,梁先生你請,我用輕功。”
    “……”
    咦,沙漠的夜晚雖然涼得快,甚至半夜里寒冷異常,但從沒有太陽剛下山不久就要結冰的感覺啊!
    漠寒簡直要去拽滿頭黑線,果然不說不錯,越說越錯,古人誠不欺我。他可從來沒覺得自己不會講話,但顧忌著自個的小心思,在謝紫衣面前向來是特別小心的,就怕惹出什么誤會,又或者被不屑一顧,這種糾結到死的心情讓他想接近吧,覺得為之過急肯定不妥,于是再心猿意馬也忍著。
    何況他并不是沒有自問過,到底是一時沉迷,還是心性篤定,想著來日方長就沒多考慮,總覺得不到200級梁先生大約也不會正眼瞧他,所以根本就沒想過這些個事啊,難道以后為了不說錯話,還要臨睡前躺床上仔細琢磨打腹稿嗎?就跟一個同是打工的學生說過來面試前咬對著鏡子練無數次?
    “其實,我是不會騎…”
    看吧,這句話一出,四周低溫就有明顯上升趨勢。
    “…而且我現在又看不見。”漠寒開始拼命想理由,“梁先生能瞧中的,不是神駿都不可能,我是說,這馬也不是我的,不把我掀下來就是好的了。”
    很好,理由充分,論據明確,還沒等漠寒開始得意——
    謝紫衣淡淡的添了一句:
    “九州并沒有規定,馬不能共騎。”
    “……!!”
    他幻聽了幻聽了吧一定是!
    手掌一緊,已經被拉過去,跌跌撞撞跟出去十幾步,然后手被按到了馬鞍上。
    皮革外裹錦緞的材質細軟,還留著日光的余熱的暖意,漠寒另外一只手下意識的扶到了馬背上,毛發柔軟上面有一層層密密的汗珠,那馬似乎在喝水,猛地被這一碰,有些不滿的打了個響鼻,向前邁了一步,漠寒差點跟著往前一步跌進湖里。
    “你不會騎馬,總不至于連爬也爬不上去?”
    謝紫衣的話當然沒別的意思,不過卻不知道觸動了漠寒哪處死穴,立刻脫口而出:
    “怎么可能,我113級了,當然不會連馬背都上不去。”
    輕功好怕啥呀,就算沒落穩還怕一頭摔倒在地上嗎?
    漠寒又伸手摸了一遍,心中遄畔耄吞倒と嗣螅值階約喝詞敲淼模蝗范u恍邪。韁烙薪袢眨背躚夜峭獠還蓯遣皇腔嵊兇繁趺醋乓慘啞鍤躚w昧恕t邢殖傻牧季苑旁諮矍安輝湎В揮寫甙~~
    好了,穩當的一騰身,正好躍在馬背上。
    但手里空蕩蕩的,下意識的要去抓韁繩吧,偏偏前后不著地,也沒蹬對馬鐙,很是不穩,頓時一頭往前伏倒。
    漠寒動作惹得那馬十分不滿,撅蹄子刨地,差點人立而起。
    我勒個去,還是趕緊下來吧,馬祖宗你是大爺——
    漠寒還沒來得及竄起,背后已經一暖,一只手越過他肩膀一拉馬韁繩,然后就是逐漸呼嘯的風聲,刮到臉上的風,夾雜著沙粒,就是睜著眼睛也忍不住要瞇起,那風也烈,吹得滿頭滿臉都特別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身后,這比上次躲雨時山崖下的凹穴里更近,整個后背都貼上去了,手臂也互相挨著,隔著幾層衣服,那效果還是很明顯,漠寒簡直要仰天長嘆。
    這不對!很不對啊!!
    長眼睛就沒見過有兩個男人騎一匹馬的!!(喂,九州能騎得起馬的玩家有多少咩)
    而且這是什么位置?!
    只有影視劇里的女主角才是這個位置的好吧,漠寒暴躁了,他還不能說,這萬一謝紫衣不耐煩直接將他扔下去,再說這種事情不是驗證過無數次了嗎?每次都是他往奇怪的方向腦補,指不定謝紫衣根本就沒想到這些亂七八糟!
    但,還是各種糾結抓狂有木有。
    他看不見,就是看見了沒回頭也不知道謝紫唇邊帶著淺淡的戲謔笑意。
    尤其是漠寒糾結完了,還下意識的挺直了脖子,頗有種“我是擋風的”那感覺,也不想想風要是完全吹不到謝紫衣臉上,估計謝紫衣也看不見前面路了。
    夜色逐漸深沉,風也越來越大,荒漠的地面白天會被曬得滾燙,直接走在上面是一種煎熬,有馬確實好一點,如果要進入大沙漠,那么馬也吃不消,因為馬蹄釘的馬掌是鐵的,它也會覺得很熱,所以到了晚上馬跑起來,就格外歡快。
    風里也不再是干燥刺痛的沙礫,是青草的濃郁氣息。
    他們終于出了荒漠了。
    塞外有豐美草原的地方,就有部落、馬場與人煙。
    當然,也有狼群。
    耳邊是一聲比一聲急促的餓狼對月嘯聲,頗有種四面八方全部都是的感覺,漠寒開始摸索他的劍,謝紫衣在他身后淡淡道:
    “別操心,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狼群遙遙跟著他們,半人來高的草叢里時不時掠過一條如電般的灰色影子。
    狼的耐心非常好,也很聰明,甚至會故意將獵物驅趕進它們的包圍圈,而且敢于向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商隊發起攻擊,并不畏懼長箭與武器,往往會鍥而不舍的追著路過它們領地的人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獵物筋疲力盡為止。
    不過這情形卻是頗為古怪。
    離服解□□已經兩個多時辰過去了,漠寒模糊的能看見天上所掛的那輪圓月,蒼穹如蓋,還有無數星光,那地上的草與灰色的狼群卻不好辨別。
    “聽說草原上的狼群動輒成千上百,呃,很多玩家都倒霉過…”
    漠寒越想越覺得不對:
    “如果它們不敢,應該不會白花力氣追上來。”
    除非它們怕謝紫衣,指望謝紫衣丟下自己,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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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們撞入了它們的包圍圈”
    “咦?啊!”
    漠寒一點就悟,他也不必說什么了,遠遠的已聽到夜風里傳來尖叫與喝罵。
    待離得近了,謝紫衣已經看見是一隊販運皮毛的商人,雖然請有護衛,也點了許多火把,用大車結成一個圓圈,將人護在里面,但在夜色下深草里不時竄出一道道灰色影子,呲牙就撲過去咬。時不時淋漓而出的鮮血更是刺激了狼群咆哮聲不斷。
    有一個大漢揮舞著砍刀時正好被忽然竄起的一只狼一口咬中,當即遲緩了一秒,立刻有十幾只狼紛紛撲過去撕咬,不止是npc懂得用九州的規則來擦邊球,狼群也會,除了攻擊之外,都是咬得非要害,那人慘叫了一分鐘還沒死,等白光亮起的時候,狼群已經又撲倒了一個人。
    漠寒聽得頭皮發麻。
    快馬奔馳的聲音驚動的不止是狼群,還有那里被困的人,一時嘶啞呼救聲不絕。
    “梁先生?”
    “他們與爾無關。”
    “呃,這不是名門正派么,再說…我似乎能看得見了。”
    “…我開始想念狄掌令。”
    “喂,你想他干什么?”
    “至少他會跟你說,要等他算一卦。”
    “……”算完了馬也跑過去了對吧。
    漠寒換了個說法:“這狼有多少級。”
    “不清楚,大約35到38吧。”
    “舒朝三萬大軍也都是35到40的樣子,這里總不會有三萬狼群吧。我也不是看到人就想救的,只不過梁先生你不覺得這聲音聽得人悚然得晚上都睡不好覺嗎?”
    “是嗎,我只會在想到你跟你師父的時候睡不著。”
    “……”
    有些實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啊喂。
    那馬也兇悍,完全不顧狼群威脅似的咆哮,甚至揚起一蹄子,踩中了一只狼的后腿,那長聲慘嚎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響,馬沖到了商隊的大車前,停歇的時候甚至踢飛了一只驚得愣住的狼。
    漠寒從馬背上跳下來,長劍剛握在手中,卻聽一聲悠長的嗥叫。
    他瞇了眼仔細分辨,還是很模糊,不過那遠處月下的那只巨大白狼太顯眼了。
    它仰著脖子長嘯完,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就躍下那塊石頭,消失在茫茫草原上。
    瞬間無數灰狼都像潮水般退去,除了驚恐未定的人群,一切都恢復了寂靜。
    “道長?道長救我!”
    漠寒剛松一口氣,忽然一個人撲過來抱住了他胳膊,語帶驚恐,這聲音怎么聽來這么耳熟呢?漠寒低頭一看,盡管又是泥巴又是鮮血的,這么近,眼睛不好也能看得清楚。
    潞王?他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道長救命啊,孤就知曉道長一心為前朝大業,一定能趕來相救的——”
    喂,這是碰巧啊,他又不是九州系統,還有地圖顯示潞王所在地的。
    “華凌道長,看來你這是他鄉遇故知?”
    糟糕,忘記梁先生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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