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河畔,已是暮春。街上人頭攢動,十年的寒窗苦讀,無數的心血和汗水,都將在這一刻揭曉,官差將一張皇榜貼在宮廷的門口,瞬間吸引了無數的士子前來圍瞻。
第一名,會是他嗎?
她坐在畫舫的舷畔,白凈的腳丫泡在水里,旁邊放著的,分明是那蘇家公子的詩集。她喜歡讀詩,喜歡吟賦,更喜歡唱詞。自打三年前讀了他的詩,品了他的賦,印象里他就應該是一副面容凈白的模樣。紫苑從沒見過他,那天也沒有對那位只顧低頭飲酒的年輕人有過太多的關注。只是,聽說他來了,聽說他在,便向姐姐提議來這么一場對子懸紅。結果真的被她猜到了,他會忍不住出手......
“傻妹妹,干嘛呢?”四朵紅芍突然出現在她的后面。
“我......沒事。”紫苑猝不及防,慌忙想要把詩集收進懷里。
“哦,原來是在想你那蘇家公子。”紅芍調笑道。
“沒......沒那回事。”她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有啦,姐妹們在玩球,就差你了,一起來吧。”紅芍也不再難為她,只是牽著她一起向畫舫的頂層走去。
頂層有一塊不算太大的平臺,平常下人們會在這里曬曬衣服,當然天氣晴好的時候,她們也會在這里玩樂。
“紫苑妹妹,你上哪去了,正等你呢”只見其他五位姑娘早已站好自己的位置。
“球來了。和以前一樣,誰沒接住就罰酒一杯哦”等到紫苑站定之后,紅芍拿起一個竹繡球先拋給了她。
幾人正玩得興起之時,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呀,姐妹們,我差點給忘了,今天好像是放皇榜的日子。”牡丹突然想起此事。
“也不知道一個月前那個狂妄的書生在不在前三甲。”青蓮說道。
“瞧他那狂傲的樣子,估計是要名落孫山了。”紅芍亦輕笑道。
“紫苑你想什么呢?球要到你了”海棠突然輕叫道。
“啊......”紫苑只顧著由遠及近的鑼鼓聲,卻未曾注意球已經快要打到自己,只是下意識地一抬手,繡球已經直直地飛向了船外。
“這下糟了。”她連忙到船舷邊查看球的去向。
“來者何人?竟敢沖撞當今狀元!”兩名官差沖她喝道。
只見高頭大馬之上,一位面如冠玉,朗目星眉的年輕人紅裝素裹,正目不轉睛地端詳著她。地上還掉落著銀翅金邊的狀元帽和那只竹繡球。原來,那畫舫白天多半在岸邊停靠,沒成想這一次竟因此不小心打落了當今狀元的帽子!
紫苑面露難色,正欲道歉,那男子卻先開口了:
“這艘畫舫好生熟悉,姑娘氣質非凡,定是七朵中的某位姑娘。小生一個月之前曾許諾登科之時,便來取心許之物。明早便差人來取,還望姑娘轉告。”
官差將繡球歸還之時,迎接狀元郎的隊伍亦漸行漸遠。
原來,真是他!
“他就是蘇辰羽?”
“還算有點本事嘛”
達官顯貴這幫姑娘見多了,連當今圣上都要給她們幾分薄面。小小的一個狀元自然不會被她們放在心上。小小的波瀾并不影響她們玩樂的心情,當然,只有一個人除外。
“好了,這首《醉花蔭》謄好了。明天把女紅給蘇公子之后,我們以后就可以正式彈唱這首新曲子了。”海棠輕松地說道。
“這幾天我們反復合作過這首曲子,無論是曲風還是調子都和我們十分吻合。我還真有點喜歡這位蘇公子了,紫苑你說呢?”身為音師的紅芍笑著說道。
“這個......我......”提起他的名字,她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么好。
“我們還是想想送什么女紅給這位蘇公子吧。畢竟人家現在是狀元郎了,再怎么樣我們也不可怠慢了別人。”青蓮說道。
“我有刺繡。”
“我有美酒。”
“我有好琴。”說到贈人之物,七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可獨獨紫苑不知道說什么好,因為她知道,這些物件身為府尹之子的他都不缺,何況他也是風雅之士,姐姐們的東西雖世上罕見,但于他而言,也略顯庸俗。
“紫苑,你說呢?”青蓮望向了她。
“我......” 她一時語塞。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不如由小妹畫一幅畫給他好了。”海棠突然提議道。
“對呀對呀,小妹的書畫一絕,小蘇學士都稱贊過,那蘇家公子也是飽學之士,必然是投其所好。”其他姐妹們也附和道。
“也是,那上聯本由你所出,他對上了由你贈與物件,最合適不過。”青蓮顯然也贊同這個提議。
“這萬萬不可......”
“就這么定了!”紫苑還欲推辭,海棠卻幫她一口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