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簽完三面扇子以后,覺得整個人都有點兒恍恍惚惚。</br> 原來他們夏清園真的是全員嗑他的cp,師兄弟們在臺上嗑,嫂子在臺下嗑。</br> 瑞斯拜了。</br> 不過好在是把借孩子的事兒談妥了,大家吃了幾口菜,又說了兩句酒桌兒上必備的場面話,就準備開喝了。</br> 一會兒喝完酒還得各回各家,這一桌上就坐著鄧薇和江莉莉兩個女生,鄧薇開車送自己老公和孩子,江莉莉送關辰楓和江辰池。</br> 于是周辰瑜非常自覺地看了晏朝一眼。</br> 晏朝也非常自覺地回他:“別指望我送你。”</br> 周辰瑜可憐巴巴地沖他眨了眨眼睛:“那誰送我啊?”</br> 晏朝說:“你趕緊娶個媳婦兒就有人送你了。”</br> 周辰瑜說:“那你不就是我……”</br> 意識到自己剛剛那句話又給他遞了靶子,晏朝趕緊阻止了他:“打住,我送你。”</br> 周辰瑜嘿嘿一笑,沖另外幾個桌子吆喝道:“今兒個小晏老師開車送我,你們一滴都不許灌他啊。”</br> 晏朝起先還沒意識到,后來看另外幾桌兒喝了幾輪,這才反應過來,周辰瑜是故意這么說的,否則按著他們這副兇猛的灌酒架勢,晏朝今晚上不被灌個幾斤,怕是下不了桌兒。</br> 行吧,周辰瑜這個家伙,有時候也會干那么一點兒人事兒。</br> 他們幾個角兒是靠嗓子吃飯的,跟自己桌上的小喝了兩杯,就不怎么再沾酒了,那邊幾張桌子上的工作人員越喝越起勁,他們這邊就聊起了天。</br> 賀辰烽說:“說實話,專場開票前,我雖說沒擔心過咱們票賣不完,但是也沒想到會賣得這么快。”</br> 周辰瑜毫不謙虛地笑道:“正常,您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哪兒有賣不快的道理。”</br> 一旁的江辰池不好意思道:“開票前我和關辰楓心里還都有點兒打鼓呢,沒想到還真讓師哥給說中了。”</br> 關辰楓眉飛色舞道:“咱們票賣得又快,今兒晚上說得又好,座兒這么開心,他們冬園兒的聽說了,怕是得氣死了。”</br> 鄧薇也嗤笑道:“前些天還看見魏辰軒的粉頭兒趾高氣揚地帶節奏撕咱們夏園兒呢,今兒晚上估計又要氣得跳腳了。可惜跳得再高有什么用?不是我說,別說他一個辰字輩兒的了,冬園兒里,就是你師伯他們那幾位老前輩,到目前為止也不敢輕易開萬人場吧?”</br> 關辰楓得意地笑道:“實績在手,笑看瘋狗。”</br> 這小孩兒對飯圈用語使用自如的模樣兒,逗得滿桌都哈哈大笑起來。</br> 賀辰烽說:“還是多虧了小晏老師的節目,《第二角色》對咱們夏園兒的加成確實不容小覷。周辰瑜之前就挺紅了,咱們這兩個小角兒,現在也算是推出去了。”</br> 周辰瑜驕傲得像節目是他做的一樣:“那是,我們倆每回錄節目都是小晏老師親自寫劇本兒,不然怎么能這么火?”</br> 晏朝心道你謙虛了,最開始的那波cp粉還不是靠你不遺余力地營業才那么真情實感的。</br> 鄧薇說:“說實話,我覺得新媒體確實是個很好的傳播渠道,咱們不應該忽視這個作用。你看從前,雖然咱們也有不少站姐在網上發視頻,但都是圈地自萌,歸根結底沒有出圈,還是聽相聲的那幫人在看。但是自從節目組每期播出,給咱們買了幾條熱搜以后,立馬就不一樣了,有很多外圈的人注意到傳統曲藝了,這一點就是值得咱們吸取的經驗。”</br> 晏朝贊同地點了點頭:“我們臺里每次開會分析數據也顯示,一開始《第二角色》的觀眾,大部分都是完全不了解傳統曲藝的,但是在后期播出了很多這方面的內容以后,觀眾的黏合度依舊很高,這就說明咱們的內容確實成功推出去了,并且吸引了很多人來關注這個全新的領域。”</br> 鄧薇說:“可惜我沒有那個營銷的頭腦,否則要我說,咱們就該學學娛樂圈的那一套,從上到下,無論是管理還是宣傳,都應該按照一定的標準統一安排起來。”</br> 關辰楓說:“嫂子您甭說,要真這么干了,咱們園子指定比現在還要紅火好幾倍。”</br> 晏朝說:“不瞞你們說,其實我之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關注相聲的群體,年輕人的比例越來越重,觀眾也一定程度上的網絡化和粉圈化了。觀眾都在進步,要是園子的管理還不能與之匹配,這就不應當了。”</br> 周辰瑜看了他一眼,難得認真道:“你說的有點兒道理,我也覺得現在咱們的演出管理、粉絲運營方面還存在很大的問題,尤其是網絡傳播這一塊兒,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全靠他們自生自滅,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兒。”</br> 鄧薇對他說:“園主大人,等您忙完了這檔綜藝,有心的話,考慮考慮把這方面建設一下?”</br> 周辰瑜捂臉道:“影帝夫婦可真會安排工作,從二十歲到現在,我的大好青春全浪費在小園子里了,連談個戀愛的精力都沒有!”</br> “你要真想談,還不是大把的姑娘往你身上貼?”鄧薇笑道,“要我說,年輕人就該先奮斗幾年,等到三十而立,事業有成,人也成熟了,再正經考慮結婚的事兒。”</br> 周辰瑜一臉哀怨地撇了撇嘴:“那我什么時候才能跟我師哥一樣老婆孩子熱炕頭啊?”</br> 晏朝聽了他這句話,還有這一副無比直男的口氣,不知怎么的,心頭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陣不爽。</br> 他于是接著把話題往正事上引:“但是還有一個問題讓我有點兒擔心,網上關于《第二角色》的評價我也一直在看,說什么的都有,有時候讓我自己也難免有點兒懷疑,這樣的形式會不會讓相聲這門傳統藝術變了味兒。”m.</br> 周辰瑜卻擺手道:“怎么會?傳統藝術也是要與時俱進的,只要根兒不變,總是需要推陳出新,才能和時代接軌。說相聲的最開始還都是撂地賣藝呢,難道為了保持所謂的‘傳統’,咱們還非得站大街上說去?”</br> 晏朝說:“可是我上次登門拜訪的時候,覺得周老先生的態度就挺難以捉摸。”</br> 賀辰烽說:“我師爺他慣常就是這么個不動聲色的人,未知全貌,他不會輕易置評的。現在節目火了,咱夏清園兒也越來越好,這就說明是市場的選擇。老爺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會不高興?”</br> 頓了頓,賀辰烽又嘆了口氣:“不過說到底,老爺子心里最放不下的還是戲,可惜現在沒有這樣的平臺去給他發揚,周小魚也……”</br> 他話沒說完,就被周辰瑜打斷了:“大好的日子,您老提這個,煩不煩吶?來來來,我敬您一杯,多謝您給我配了一出《西施》,您的《四郎探母》唱得更是余音繞梁。”</br> “你少揶揄我了,”賀辰烽和他喝了一杯,“不過你這出《西施》可有十年沒唱過了吧?怎么突然想起來唱了?”</br> 晏朝知道周辰瑜有很久不曾唱戲了,但他沒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十年之久。</br> 他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周辰瑜,只見周辰瑜也正看著他,目光相接的一剎那,晏朝就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陣慌亂,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br> 就聽周辰瑜從容地笑道:“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也要等鐘子期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