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瞬間,臺下爆發出的哄笑聲、叫鬧聲,幾乎一下就要掀翻場館的天花板。</br> “去你的吧!”</br> 周辰瑜嘴上雖然說了一句這時候必須要說的捧哏經典語錄,但臉上的一臉浪笑已經出賣了他想要瘋狂抄便宜的內心。</br> 晏朝一時間有點兒分不清,自己腦海里產生的眩暈的感覺,究竟是被臺上的人氣的,還是被臺下的音浪震的。</br> 神他媽精準砸掛?</br> 這不是巧了么這不是?</br> 晏朝看著臺上的兩個人,恍恍惚惚地想:賀師兄,沒想到啊,您這位濃眉大眼的也叛變革命了?</br> 臺下笑了足足有半分鐘,叛變革命的賀師兄又開口了:“說起您和您媳婦兒吧,是包辦婚姻。”</br> 周辰瑜說:“咱是二十一世紀,您可甭扯淡了?!?lt;/br> 賀辰烽卻不理他,接著扯淡:“您還是入贅的,攀高枝兒。”</br> “原來是我媳婦兒娶的我,”周辰瑜一攤手,“合著我還是個吃軟飯的?!?lt;/br> 賀辰烽說:“您以為吃軟飯容易么?原先您媳婦兒要娶的還不是您呢?!?lt;/br> 周辰瑜問:“喲,這怎么說?”</br> 賀辰烽說:“誰成想中途出了點兒岔子,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才讓您給接著了?!?lt;/br> 觀眾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影射《第二角色》里,之前說好和晏朝交換職業的愛豆突然出事,這才空降了周辰瑜這個補位嘉賓的事兒。</br> 晏朝本人滿頭黑線,他已經可以想見,今晚的cp同人區就會多出來一大片先婚后愛狗血文了。</br> 臺下再次笑倒一片。</br> 賀辰烽說:“您自從嫁了您媳婦兒啊,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lt;/br> 周辰瑜點了點頭:“得,我整個兒一鳳凰男?!?lt;/br> 賀辰烽說:“您跑去錄綜藝,紅了?!?lt;/br> 周辰瑜擺手道:“您可甭埋汰我了。”</br> “您大富大貴了,可您兄弟我還慘著吶!”賀辰烽說,“咱倆這交情,從貧賤之交,瞬間就變成一貴一賤了。”</br> 周辰瑜說:“可您還是我的好兄弟啊?!?lt;/br> 賀辰烽說:“是么?古人說得好,‘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見交情;穿房過屋,妻子不避’——咱倆有這交情么?”</br> 兜了這一大圈兒,終于說到題眼了。</br> 接下來的內容,就是挨個兒舉例,假設“一貴一賤”、“一死一生”以及“托妻獻子”這三種狀況,通過取笑和逗樂捧哏演員的方式,制造包袱和笑點。</br> 晏朝緊張兮兮地聽著接下來的內容,每次一提到“媳婦兒”這個詞,他的心就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臺上下一句就蹦出來什么奇怪的話。</br> 好在前兩種狀況順利說完了,都沒有再提到他。</br> 然而“托妻獻子”這個經典的倫理哏,估計不提他是不可能的。</br> 晏朝努力地平復心情,保持微笑,想看看他倆今天能拿自己砸掛到什么程度。</br> 就聽賀辰烽說:“新婚沒多久,您就要去國外巡演,照顧不了您媳婦兒了?!?lt;/br> 周辰瑜說:“我媳婦兒已經是個二十三歲的大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br> 臺下:“噫——”</br> “那不成,您媳婦兒跟您鬧脾氣啊,”賀辰烽雙手叉腰,瞬間成了怨婦臉,捏著嗓子道,“死鬼!你這是想讓我守活寡呢?”</br> 周辰瑜愣了愣:“我這才巡演一周,我媳婦兒就耐不住啦?沒想到啊,年紀輕輕的,這么如狼似虎呢?”</br> 臺下:“噫——”</br> 晏朝下意識地在心里道,改天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如狼似虎。</br> 罵完才發覺……他怎么已經如此自然地把自己代入成周辰瑜嘴里的媳婦兒了?</br> 簡直,令人窒息。</br> 賀辰烽說:“所以啊,您得把您媳婦兒托付給別人?!?lt;/br> 周辰瑜皺眉道:“托付給別人?就我媳婦兒這么如狼似虎的,我能放得下心么我?我托付給誰啊?”</br> “這還用說么,您說誰最讓您放心?”賀辰烽拍了拍胸脯,“您兄弟我呀!”</br> 周辰瑜抬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意味深長地問:“怎么著,您也斷袖啦?”</br> 說完,他還嫌不夠似的,補了一句:“小主持魅力這么大呢?”</br> 臺下……臺下噫不動了。</br> 臺下的艷遇女孩們已經被淹沒在了糖山糖海車水車龍中。</br> 賀辰烽說:“我尋思著咱今天這場相聲說完,一下臺節目組就得給您打一電話?!?lt;/br> 周辰瑜問:“說什么?”</br> 賀辰烽說:“明天的《第二角色》錄制不用來了?!?lt;/br> 臺下哈哈大笑。</br> 賀辰烽接著說:“趕明兒我打開視頻網站,說看看我兄弟的新綜藝吧?一看,嗬,有我兄弟的地方全剪沒了,連同框都打著馬賽克,人小晏老師一個人兒說單口呢?!?lt;/br> 周辰瑜一聽,立馬從桌子里走了出來,對著觀眾席一臉鄭重地鞠了一躬:“敬愛的小晏老師,如果您不幸看到了我這段兒相聲,請千萬不要封殺我,我剛說的那個小主持,跟您可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br> 臺下的晏朝在內心瘋狂翻白眼兒,心道這人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br> 賀辰烽說:“得嘞,為了您未來的大好前程,咱放過人小主持吧,說您的正經媳婦兒,行么?”</br> 周辰瑜說:“可我確實沒正經媳婦兒?。俊?lt;/br> 賀辰烽指了指臺下:“這不坐著這么多呢?”</br> 臺下瞬間再次尖叫。</br> 賀辰烽和周辰瑜于是接著說起了“托妻獻子”的交情,說著說著,晏朝忽然就明白他們為什么要在剛剛那個環節正式把自己撇出去了。</br> 因為接下來的內容,就是一段非常典型的抄便宜倫理哏了,講的是捧哏演員離家后,逗哏演員給他戴了綠帽兒,還讓他媳婦兒生了一堆娃的故事。</br> 之前的那一段兒雖然一直在暗搓搓地拿晏朝砸掛,但都是有限度的,大家聽著也可樂兒。</br> 但再往后的這一段,要是接著說晏朝,用飯圈的眼光來看待,就要扯上泥塑女化之類的了。讓晏朝的粉絲知道了,才不會管什么相聲界“臺上無大小”的規矩,今晚上就能把他們撕個底兒朝天。</br> 晏朝不由得欣慰地想,周辰瑜這個家伙總算做了回人。</br> 最后一場節目《托妻獻子》說完以后,臺下掌聲雷鳴,兩人于是又照常返了場。</br> 賀辰烽指著周辰瑜,笑道:“我跟你們說,你們要珍惜今天晚上的他,明天你們可能就見不著了?!?lt;/br> 周辰瑜說:“去去去,人小晏老師什么肚量,至于因為臺上這兩句笑話就封殺我么?”</br> 說著,他扇了扇手上“沉魚落雁”的扇子:“頂多也就是把我打個半身不遂吧?!?lt;/br> 賀辰烽說:“怎么會,小晏老師文質彬彬一人兒,又不是什么家暴男。”</br> 周辰瑜故作委屈道:“您可不知道,他私底下有多如狼似虎?!?lt;/br> 臺下:“噫——”</br> 晏朝:……</br> 他一臉無奈地看著臺上周辰瑜的那副表情,不知道的以為自己把他怎么了呢。m.</br> 周辰瑜笑了一陣兒,這才正色道:“為了跟小晏老師賠禮道歉,我得兌現他一個承諾?!?lt;/br> 賀辰烽問:“什么承諾?”</br> 周辰瑜說:“在專場上唱段兒戲?!?lt;/br> 臺下在集體愣了一秒鐘后,驀地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br> 周辰瑜這么多年沒開過嗓了,多少粉絲哭爹喊娘地巴望著他再唱一回,可就是任誰都沒法說動他。</br> 沒想到這一次,他說要為了晏朝唱一出。</br> 臺下的晏朝同樣是一愣,倏地想起那天的化妝間里,他問周辰瑜,可不可以再唱一次《西施》。</br> 那時周辰瑜依然是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晏朝以為他又和以往一樣根本沒放在心上。</br> 沒想到他居然一直記到了今天。</br> 周辰瑜接著對賀辰烽說:“剛好,您會唱老生,您得幫我配一出。”</br> 賀辰烽答應道:“行啊,唱什么?”</br> 周辰瑜說:“京劇,《西施》?!?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