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地在震顫,開裂，發光。
    高樓在那可怖的搖撼中晃動著，從半中間斷裂開來,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水泥澆灌的城市地面被某種難以抗拒的力量從中橫斷,破碎的土塊和鋼筋四處崩裂飛濺，猶如鋼鐵巨獸被扭斷四肢,抽出骨骼,在由內而外破開的力量下痛苦地哀嚎。
    在那幾個重要的地點，漆黑的惡意破土而出，猶如河流一般汩汩涌動，順著那血紅色的線路一起流淌。
    “砰——！”
    城市的中心猛地鼓起一個巨大的鼓包,樓宇坍塌,地面瓦解，道路上停放的車輛被撕的粉碎。
    鼓包緩緩撫平。
    “砰——！”
    更為可怖的巨響伴隨地面的變形回蕩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整個城市都在隨之戰栗皺縮。
    “嗚嗚嗚……”小女孩緊緊地抱著媽媽的脖子,哭泣著：“媽,媽媽……我害怕……”
    堵在城門口的所有人都面色慘白，驚恐地注視著面前令他們靈魂震顫的恐怖一幕,腿腳發麻，幾乎無法走動一步。
    門口負責疏散人群的管理局人員率先反應過來。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快！動起來啊！不要帶任何東西，聽從指揮，趕緊離開！”
    人們這才如夢如醒，向著那唯一的出口逃去，所有人的面容都因恐懼而扭曲，他們腦海中的想法只有一個——
    逃！快逃！
    出口處瞬間一片混亂。
    超自然管理局的員工和警察一起，努力維持著秩序,試圖用最快速度將這被圍困在其中的近千人帶離。
    和下方的平民一樣，他們同樣感到恐懼和戰栗——
    沒人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突然，毫無預兆地，遠處的城市中心陡然安靜了下來，就像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那一片死寂令人不由得心底發寒。
    糟糕！
    最末端的員工猛地扭回頭，向著背后不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去：“快——！”
    他的聲音還沒有落下，大地上毫無預兆地裂開一個巨大的縫隙，猩紅粘稠的肉塊從地面之下擠了出來，粘稠漆黑的液體在肉塊和肉塊之間涌動著，青筋彈動，猛地將那個人淹沒，就像是被吞吃掉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人們拼了命的向著出口逃去，哭喊和被踩踏的慘叫聲混合在一起，霎時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在那瞬間，分散在全國各地的厲鬼仿佛被同一種聲音召喚，齊齊地向著同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那風暴的中心，漩渦的深處。
    m市。
    從城市上方俯視，只見那扇巨大的門上裂開無數縫隙，就像是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將整個城市覆蓋，更多粘稠的肉塊從下方涌了上來，在城市的廢墟間肆意涌動，每個端點處的粘稠惡意在裂縫間流淌，以一種無形的力量將大門固定在敞開的狀態。
    明明是白天，天色卻驟然暗了下來，好似光明被吞噬。
    滾滾黑云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那濃重的陰氣幾乎令人喘不上氣。
    黑云壓的很低，幾乎是從人們的頭頂上蹭過去的，人們幾乎可以看到里面翻滾著的猙獰肢體和丑陋面容。
    “轟隆——”
    地面的土石從下方拱起，在眨眼間就變成了高達數十米的陡直墻體，死死地將出口堵住。
    完……完蛋了……
    人們癱軟地跌坐在地，愣愣地注視著自己唯一的生路被堵死，大腦一片空白。
    城市的中央。
    一具森白的骨架被黑云托舉，落在那粘稠猩紅的肉塊中央。
    緊接著是心臟，眼球，皮膚……
    肉塊中滲出粘膩的汁水，猶如擁有生命一般蠕動著，將每一個部位都連接在一起，它一層層地覆蓋在骨架之上，就像是一個可怖的異形緩慢地將自己變形扭曲的龐大身軀鉆入一張人皮之中似的。
    肉塊與肉塊，觸手與觸手之間摩擦著，發出令人脊背生寒的模糊水聲。
    許久之后，一個渾身被血色覆蓋的女子出現在了中央，她的面容嫻雅而美麗，長長的黑發散落下來，順著慘白的肩頭滑下，遮住大半個身體。
    女子的眼皮動了動。
    緊接著，她緩緩地張開了雙眼，露出了一雙邪惡而猩紅的眼珠。
    在那陡然出現的墻壁之外，伍肅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快！把墻撞開！”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通訊員：“里面還有多少人？”
    “不……不知道……”通訊員滿臉慘白：“可能，上千……！”
    上千人？！
    外面的部隊開始使用大炮，試圖將那厚厚的墻壁轟開，但是在塵埃和硝煙味散去之后，那墻壁仿佛只是被刨了一層土似的略略變薄，完全沒有絲毫坍塌的跡象。
    怎么辦……怎么辦……
    伍肅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墻壁，冷汗一顆一顆地從額頭上滲出。
    這時，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伍肅一驚，扭頭向著背后看去。
    淺發淺眸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后，他的面色看上去比往常還要蒼白，薄薄的唇緊抿著，猶如鋒利的刀刃，他看上去似乎非常疲憊，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風塵仆仆地趕來似的。
    “我來。”葉迦的聲音略帶嘶啞。
    ——人類的代步工具根本無法讓迅速地趕回來，所以他用了最為快捷，也是最為勞累的辦法。
    展開鬼蜮，移動到自己能夠到達的最邊緣，然后進行再一次展開。
    伍肅愣怔地注視著青年從自己的身旁擦身而過。
    等等……
    他張了張嘴。
    但是，聲音還沒有從他的口中發出，那背對著自己的青年手中就陡然出現一把巨大的鐮刀，鋒利的刀刃在鋪天蓋地的黑暗中閃爍著異樣的寒光，仿佛能夠將人的眼球劃傷。
    ……等等？？？
    伍肅猛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格外眼熟的武器，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涼氣。
    等等等等！！！！！！！
    聞訊趕來的陳清野幾人恰好目睹了這樣的一幕。
    blast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似乎非常享受對方臉上的表情。
    衛月初走上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地說道：“別太難過了。”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被騙過。
    ——還是同一招。
    可惡。
    下一秒，只聽不遠處響起利刃破空，以及土墻崩塌的巨大聲響。
    一個巨大的洞窟出現在了厚厚的墻壁之上，平民們哭泣和求救的聲音瞬間傳了過來。
    伍肅現在也顧不上別的了。
    他扭頭向著背后的員工喊道：“快！組織救援！”
    陳清野走上前來，通體漆黑的蜈蚣從他的袖子內爬了出來，在落地的瞬間變成了數米高的大小。
    他扶了扶眼鏡，平靜地說：“我們也來幫忙。”
    blast瞥了一眼阿長，默默地向遠處挪了挪。
    然后他故作瀟灑地笑了一聲，手掌中騰起一簇火焰：“雖然說救人我不太擅長，但是幫你們擋擋來干擾的鬼怪還是可以的！”
    伍肅的表情微微動容：“……多謝。”
    衛月初笑了，大力拍了怕他的肩膀：“畢竟，我們都是超自然管理局的編外成員，不是嗎？”
    “……”伍肅的身形一歪，被對方的力道震的面容扭曲，齜牙咧嘴道：“祖宗，輕點啊。”
    救援隊開始有組織地進入那個墻體的大洞之中。
    這時，blast似乎想到了什么，扭頭環視了一圈四周：
    “誒？說起來……ace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方早已消失不見。
    “剛才那個打開墻體的年輕人嗎？”其中一個員工探頭過來，抬起手向著洞口內黑壓壓的天空指了指：“我看到他好像往里面去了。”
    眾人都是一怔，齊齊向著m市市區的方向看去。
    那里，黑云壓抑低沉，濃重的陰氣和血腥氣直沖云霄，即只是注視著都讓人不由得脊背生寒，汗毛倒豎。
    他居然……直接進去了嗎？
    m市的中央。
    面容嫻雅的女人赤足踩在粘膩蠕動的肉塊之上，粘稠的血液順著她的腳尖緩緩地向上攀升，變成了一件纖塵不染的長裙，她抬起頭，望著面前黑壓壓的天空，緩緩地伸出慘白的手臂，微微勾起唇，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我的孩子們，你們做的很好。”
    厲鬼在半空中咆哮著，戰栗著，狂笑著，猶如驟然翻騰起巨浪的海洋。
    “這個世界是你們應得的獎勵。”
    母親輕聲細語地說道，用那雙猩紅的眼瞳注視著面前的厲鬼。
    厲鬼們發出瘋狂的大笑，歡慶著自己的勝利。
    突然，母親纖細蒼白的手指驟然收緊，猛地將其中數只s級的厲鬼扯了下來：
    “……但是，有些不聽話的孩子，也需要受到一些小小的懲罰。”
    厲鬼在她的手掌中掙扎，慘叫，哭喊，求饒。
    即使在將它們一點點地碾碎之時，母親臉上的表情都始終保持著完全相同的慈愛和悲憫。
    她輕輕地拍了拍手掌，腳下的肉塊如同在進食一般地蠕動著。
    母親輕聲道：“好了，現在，有誰知道我的嫡子現在在哪里嗎？”
    這時，她的背后猛然響起一個森冷的聲音：
    “……在這里。”
    母親微微扭過頭，還沒有等她完全轉過身，一柄巨大的鐮刀就毫無預兆地洞穿了她的胸膛，粘膩猩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滲出，將她身上的長裙染成刺眼的顏色。
    她抬起眼眸，看向和自己之間只有咫尺距離的葉迦。
    青年淺色的眼眸深處燃著冷冷的焰火，猶如深淵中擇人而噬的猛獸露出尖利的爪牙，薄薄的唇因殺意而微微玩起：“初次見面……母親。”
    “啊……”母親輕輕地發出了一個單音。
    她嘆了一聲：“沒想到，你在面對這張臉的時候，還是能夠這么直接了斷地下殺手。”
    女人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側臉。
    精巧的骨骼上覆蓋著少女白皙細嫩的肌膚，五官美麗嫻靜，沒有半點歲月流逝的痕跡，和葉迦記憶中的那張臉幾乎沒有半分差別，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那雙被血色染紅的冰冷雙瞳。
    青年的咬肌霎時繃緊，眼眸深處的恨意燃的更為激烈。
    “很好……”母親笑了下：“我很高興。”
    她微笑著低下頭，看向那柄將自己整個肚腹橫穿的鐮刀，溫柔的聲音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但是，我的孩子，你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女人蒼白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拂過自己的傷口。
    浸透長裙的血液猶如被某種吸力拉扯一般，飛速地向著她的身軀中流淌回去。
    青年的瞳孔驟然緊縮：“什……！”
    母親用那雙猩紅的眼瞳慈愛地注視著面前一臉不敢置信的青年，仿佛注視著自己頑皮的孩子，輕聲斥責道：
    “你怎么能用我的饋贈來殺掉我呢？”
    青年似乎意識到事情不妙。
    他猛地一驚，然后用最快速度轉過身，向著來時的方向逃竄而去。
    頭頂厲鬼的陰云咆哮著，爭先渴求著飽飲對方的鮮血：“讓我殺了他！”
    “不，母親，讓我來！”
    母親的臉上仍然帶著閑適的微笑，她微微抬起手，準備下達追擊的命令。
    突然，男人高大的身形在不遠處緩緩顯現，出現在了葉迦的面前。
    那雙和母親如出一轍的猩紅眼瞳低垂著，帶著和對方完全相同的殘酷和漠然。
    “嵇玄……！”葉迦先是一驚，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你……”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胸膛就被男人的手掌毫無預兆地洞穿。
    青年猛地瞪大雙眼：“！！！”
    他難以置信地緩緩低下頭，看向對方深深沒入自己胸膛中的手腕，瞳孔緊縮顫抖，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目睹的場景。
    “哥哥……”嵇玄親密地抱住他的腰，低頭舔舐著青年的頸側：“你還是那么容易相信別人呢。”
    他的笑意加深：“即使在被背叛過一次之后。”
    青年死死地注視著對方的側臉，聲音嘶啞模糊，一字一頓，聲聲泣血：
    “嵇……玄……”
    嵇玄的唇微微勾起，毫無預兆地在對方的頸側用力咬下，尖利森白的牙齒刺破皮肉，溫熱粘稠的鮮血瞬間從傷口中涌出。
    他舔了舔自己被猩紅的鮮血染紅的唇，聲音低沉輕柔，猶如情人枕邊的絮語：
    “哥哥，歡迎回家。”
    下一秒，他的手掌一翻，枚小小的肉瘤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然后被深深地安置在了青年的胸腔之內。
    ——那正是先前百鬼夜行之時，被嵇玄回收的母親身體的一部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青年的眼眸驟然瞪大，漆黑的顏色如同陰云般黑壓壓地涌起，瞬間侵占了那雙淺色的瞳眸，他仿佛承受著什么令人瘋狂的痛苦，猩紅的紋路順著他的脖頸攀爬上來，整具身軀都在隨之微微顫抖，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肌膚，屬于人類的生命力從他的身軀中迅速流失。
    空氣中的陰氣就像是被漩渦吸引似的，瘋狂被拉扯入他的軀體之中。
    他在從人類，向著厲鬼轉化。
    嵇玄不緊不慢地后退兩步，垂眸欣賞著青年在自己的面前痛苦掙扎著，唇邊還噙著一絲殘忍愉快的微笑。
    猩紅的舌尖慢條斯理地舔過下唇，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滋味一般。
    母親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面前的場景，似乎對此并不感到意外。
    許久之后。
    青年停下了抽搐和掙扎。
    他低垂著頭，緩緩地直起了身子。
    葉迦揚起一張慘白的面容，猩紅的紋路順著他的面頰往回流淌，他的眼睫顫了顫，然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暗紅色的眼眸中流轉著詭譎可怖的顏色，殘忍和肆意，猶如天空中懸掛著的血月一般邪惡而不詳，令人本能地感到恐懼。
    那是獨屬于惡鬼的眼神。
    空氣在霎時變得死寂。
    空蕩蕩的城市內只能聽到肉塊蠕動的聲響。
    葉迦的唇邊緩緩揚起微笑，聲音嘶啞低沉，帶著一絲令人戰栗的冰冷，溫存地輕聲喊道：
    “……母親。”
    站在一旁的男人微微勾了勾唇，他轉過身，向著母親優雅地深鞠一躬，猩紅的眼眸深處染著惡意：
    “您給我的任務，完成了。”
    ——殺死或轉換ace，很顯然，他完美完成了母親交給自己的任務。
    母親微微俯下身，伸手輕輕地將青年的面容抬起，指尖摩挲著對方和自己同樣冰冷的皮膚，端詳著對方已經變得溫順乖巧的面容。
    許久之后，她的唇瓣輕揚，露出一個格外溫柔慈愛的笑容：
    “好孩子。”
    高大墻壁的破口處。
    人們焦急而緊張地進行著救援工作。
    阿長的脊背上坐著數十個嚇得瑟瑟發抖的人類，他們緊緊地閉著眼，抱著阿長身上的觸肢，面容慘白——雖然知道自己是正在被救援，但是還是很難克服那種本能的恐懼。
    近千人已經被救出了一大半，眼看任務完成在即，突然其中一個眼尖的員工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緩緩地從遠處走了過來。
    青年的身形修長挺拔，踏破煙塵，直直地向著眾人走了過來。
    巨大的鐮刀在他的掌心中閃耀著冰冷的光澤，鋒利的尖端反射著血色的微光。
    “誒！是ace！”那個員工認出了對方的面容，驚喜地喊道。
    青年輕描淡寫地掃過來一眼，那雙猩紅的眼瞳中神色冰冷，猶如掠過一只下一秒就能被自己碾死的螞蟻，那種可怖的壓迫感瞬間令那個員工渾身一寒，下意識地后退數步。
    他收回了視線，平靜地繼續向前走去。
    其他人聽到聲響，紛紛向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衛月初扭頭向著葉迦看了過來，她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歡快地向著葉迦的方向蹦了過來：“葉哥——”
    下一秒，寒光閃爍。
    利刃切斷空氣，猛地劃下。
    少女臉上驚喜的表情還沒有消失，她那纖細單薄的胸膛就被利刃洞穿，她微微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胸口正在淌血的傷口——
    怎……怎么……回事？
    “嘖。”青年輕蔑地咂舌：“……麻煩。”
    他漠然地抽出刀刃。
    噗通。
    少女纖細的身形猶如破布娃娃一般被扔到了地上，她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然后順著斷裂的道路向下翻滾，最終輕飄飄地墜入了無邊的深淵之中。
    青年繼續向前走去。
    空氣間一時死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blast雙眼赤紅，手掌中騰起燃燒的火焰，猛地向著葉迦沖去，但是還沒有走幾步，就被一臉凝重的陳清野重重地扯住：
    “等等！”
    所有人都死死地瞪著眼前完全超出他們想象的一幕，甚至忘記了呼吸，
    眼眸猩紅的青年臉上露出邪肆狂妄的笑容，手中的鐮刀刀尖緩緩地向下流淌著人類粘稠的鮮血：
    “人類，你們好。”
    猶如戲弄蟲子一般，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目瞪口呆的眾人，慢條斯理地說道：
    “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被厲鬼飼養，成為我們的肉豬和食材，或者……現在就直接被吃掉。”
    青年薄薄的唇邊帶著玩味的笑意，似乎在享受著眼前的每一秒，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殘酷而嗜血的意味：
    “臣服，或死亡，選一個吧。”
    他抬起一根蒼白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按于唇上：
    “給你們一個月的思考時間哦。”
    葉迦漠然地掃了一眼周圍或驚恐，或畏懼，或憤怒，或震驚的人群，輕笑一聲：
    “雖然很可惜……但是，今天就先放過你們了。”
    說完，他的身形緩緩地在空中消散，就像是一縷輕煙般轉瞬間就消散于無形。
    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廢墟。
    “不可能……不可能的吧……”
    伍肅的表情空白，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陳清野的手微微一松，blast跌跌撞撞地向著衛月初栽倒的方向跑去，他目眥欲裂，瘋狂地搜尋著少女纖細的身形，但是對方的尸體卻被那漆黑的深淵吞噬，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霎時間，沒人能夠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不啊啊啊啊啊！！！！”blast尋找著，發出狂怒而痛苦的吶喊。
    陳清野面容慘白，表情沉重，垂在身側的手掌緩緩收緊。
    人類最為強悍的戰力，在今天，成為了……
    敵人。
    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之后，會發生什么呢？
    好吵……
    衛月初皺了皺眉頭。
    為什么這么吵……
    無數人聲遠遠近近地傳來，分辨不清究竟在說什么，但就是毫無阻礙地傳到她的耳中，令她感到腦袋脹的仿佛要炸掉了。
    她的眼皮動了動，艱難地睜開了眼。
    觸目一片猩紅。
    這里……是哪里？
    她記得……
    衛月初抬起手，按住胸膛。
    誒？
    等等？
    衛月初微微瞪大雙眼，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記得，自己不是，被殺掉了嗎？
    但是，胸口，卻一點都不疼。
    而且也沒有受傷的感覺……
    怎么回事？
    遠處的聲音此刻清晰地傳來。
    “……你說母親相信了嗎？”
    “大概吧。”男人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帶起震動，似乎還帶著一絲微微的笑意：“你演的很逼真。”
    另外一個聲音嗤笑一聲：
    “不不不，比不上你。”
    什么？
    相信什么？
    什么演戲？
    衛月初睜大雙眼，茫然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嘶……”淺發的青年眉頭緊縮，他微微側頭，抬起手指輕輕地碰了碰自己頸側鮮血淋漓的咬痕，然后微微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咬牙切齒地踹了旁邊的男人一腳：
    “你屬狗的嗎？”
    /bk/11/1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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