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目光復雜地看著這個自己帶大的孩子，嘆了口氣，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晚上師父帶你下館子，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
    他別扭問道：“傷口疼嗎？”
    注意到他露在外面手臂上的傷口，一個很深的牙印，傷的這么深，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怎樣的惡斗。
    連外人都知道心疼他傷成這樣，從小帶大他的人怎么會不心疼。
    三兩身上的傷那么多，都是吃了同齡人所不能吃的苦，才有的傷口，密密麻麻布滿在身上。
    他們茅山一派的弟子都是這么過來的，師父說，不吃苦怎么成才，從小吃苦到大，這是他們的日常，也是刻在骨里的真理。
    甚至認為，人要在惡劣的環境中，被錘煉的一身傷，才算玄門人。
    他一直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陳老板卻說，不是一直如此，就是對的。
    他因為這句話，愣了好久，開始反思。
    難道自己從小到大受的那些苦，就要讓下一代經歷同樣，甚至更大的苦嗎？
    有些苦，不是必須要吃的，就像被狗咬這事，明明可以杜絕。
    他卻讓小小的孩子去冒這個險。
    他比同齡人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卻沒有同齡人該有的物質條件和基礎，吃再多的苦，也只是身體受罪，并沒有改善什么。
    甚至，長大了不敢讓自己生活過的稍微好一點，不敢接受別人的善意，仿佛那是罪過。
    還好三兩沒事，要不然他后悔也晚了。
    “師父真好，不疼了。”
    瘦弱純真的孩童，眼中都是單純的快樂：“師父，我們今天遇到了好多好人。”
    “是啊！”
    老道士感慨：“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他們看起來都好厲害，皮膚好好啊！一點疤痕都沒有，身上的衣服也好干凈整潔，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好看的衣服，說話聲音也好聽，聽他們說話好舒服，跟山里的人完全不一樣。”孩童聲音里滿是羨慕和憧憬。
    老道士聞言，陷入沉默。
    “師父，我以后也要變得厲害，賺很多的錢，讓道觀里的人都過的好，天天能吃上肉，穿干凈好看的衣服，住干凈不漏雨的屋子。”
    孩童稚氣滿滿的聲音，天真爛漫，樸實無華。
    “那你可得好好讀書，好好學本事，也能像他們一樣，以后成為受人尊敬的玄門大師。”
    “嗯，我會努力的。”
    師徒倆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陳老板看著師徒倆的背影，唏噓不已：“王道長雖然迂腐些，倒是個好師父。”
    “是啊！”
    穆先生對蘇岑不敢再小瞧，滿滿的景仰：“這次多謝你們幫忙，蘇大師真厲害，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這位祖宗的存在。”
    更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被祖宗護佑著。
    “別的話不多說，得趕緊讓你這位祖宗去地府報道。”
    待這么久，這力量也著實強大了些，都能控制實體對付人了，在人間逗留太危險。
    “大師放心，我會看著的。”
    穆先生對這個長輩，既感激敬重，又充滿無奈。
    他總算體會到，被催婚的恐怖了。
    還是來自先祖的催婚，催他不算，還催他爺爺和他爹，以后他肯定不會耳根清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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