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色的,心情是苦澀的。</br> 四號公路兩側大片的黃土都覆蓋著薄雪,氣溫零下十三度,相對于夜間滴水成冰的零下三十多度算是暖和的了。</br> 明顯是有除雪車日以繼夜地對四號公路進行維護的,否則絕無法清晰地看到黑色的瀝青鋪就的路面。</br> 李戰從四號公路的南側過來,估算好距離和轉彎半徑的關系,盡量溫和地操桿向左轉,像極了飛五邊的客機在完成最后一個轉彎后對準跑道的樣子。</br> 右發的轉速在持續下降。</br> “右發轉速下降,動力衰退,塔臺,我對準四號公路了,準備迫降,完畢。”李戰沉著冷靜報告。</br> 薛向東道,“好運來,應急分隊已經在路上,空運部分預計一小時后到達,地面分隊預計四個小時后到達,完畢。”</br> “塔臺,落地后使用衛星電話聯系,完畢。”李戰帶著衛星電話,一般這種實彈訓練他都是隨身攜帶兩種東西,一是衛星電話二是便攜式GPS導航儀。</br> 薛向東回答,“塔臺明白,完畢!”</br> 一臺重度改裝過的牧馬人在路上拋錨了,兩男一女三名年青人坐在車里裹著防寒服瑟瑟發抖。</br> “都說不要沖動你非要穿越無人區,這下好了,不凍死也得餓死掉。”戴厚厚防寒套帽的年青人叫江海,坐副駕駛那里,責怪坐駕駛座的年青人馬浩。</br> 馬浩拍了拍方向盤,昂著下巴說,“咱們出來干什么來了,不就是探險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這是你說的。”</br> 江海扶了扶眼鏡,說,“我那只是個比喻,表達的是做人是要對事物的一種自我的堅持,不要被旁人的觀點影響……”</br> “所以我就堅持自我了。”馬浩攤了攤手指了指前路,白茫茫一片。</br> 江海想要繼續爭辯卻發現自己掉進了自己挖的坑里,欲言又止。</br> “救援隊什么時候到?”米素問。</br> 后排的女孩子米素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楚臉,能看到漂亮的大眼睛,此時她眼中卻是有另外兩名男性沒有的淡定。</br> “再快也要三個小時,如果大雪封路那就不知道了。”馬浩攤著手說。</br> 米素推門下車。</br> “素素你干什么,外面多冷。”馬浩說。</br> 米素道,“你們誰放屁了。”</br> “砰”關上車門。</br> 馬浩瞪著眼看江海,江海右手搭在車窗沿上佯作欣賞雪景。</br> “江老師你昨晚吃了死老鼠?”馬浩要下車。</br> 江海連忙拽著他,“等等,商量一下,如果救援隊來不了怎么辦?”</br> “不會的,不行就報警,警察總能來得了的。”馬浩憋著氣說。</br> 下了車的米素感受著外面的嚴寒,張望著四處的白茫茫,耳邊卻隱約聽到奇怪的聲音。她左看右看無法從凌亂的風聲中辨別出奇怪聲音的方向。突然風變大了,已經達到了每秒七米的級別,夾著雪花掃過來,片刻防寒衣就濕了。</br> 奇怪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有龐大的物體從天上往地上壓,又像重載火車從身邊駛過,很沉悶,讓人心悸。</br> 米素克制不住好奇心繼續尋找,可是能見度一下子變得很低了,一百米外的景象都沒有辦法看得很清晰,不過此時她已經知道聲源的方向了——車輛正后方。她瞪大了眼睛看過去,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得情況下,突然的一個龐大的飛行器從頭頂十幾米的天上沿著公路疾馳而過,那龐大的轟鳴聲幾乎讓米素那有護耳保護的耳朵承受不住!</br> 天上的李戰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該讓后起落架落地的,但是他隱約之間看到前方似乎有車輛,一個激靈之下拉了一把桿,延遲了落地的時間。戰機的后起落架幾乎是貼著車頂飛過去的。</br> 恰在此時,風力突然增大,戰機劇烈地搖晃起來,左右兩翼上下不停地搖擺,機身傾斜的角度一度達到了百分之三十五!</br> 李戰已經強烈地感覺到戰機在脫離戰機的控制。</br> 必須盡量落地!</br> 他毫不猶豫地釋放了減速傘。</br> 張開的減速傘帶來的是驟然向后的拉力,戰機的速度明顯的頓了頓,出現了短暫的穩定,李戰抓住這個稍顯即逝的機會,以很大的幅度壓桿下高度,戰機的屁股幾乎是坐向公路的。</br> 就在戰機屁股要撞在公路上之前的剎那,減速傘達到了脫離拉力,脫離裝置工作斷開了和戰機尾椎的連接。李戰迅速改變襟翼狀態,戰機的下降率瞬間得到了緩沖,差點砸在公路上的后起落架明顯的緩和了一下,戰機沿著公路慢慢向前,是一段長長的緩下坡。</br> 李戰眼睜睜地看到右發的轉速掉到底,隨即完成了最后一個降落操縱。</br> 后起落架觸地,碾壓公路面上薄薄的積雪,揚起陣陣的雪霧,01號SU-27SK保持著雙腳著地的狀態繼續向前滑行出去很長一段距離,李戰才讓前起落架落地,戰機在亂糟糟的各種告警聲中緩緩的停了下來。</br> 李戰居然把一次危險迫降完成得比尋常的降落還要漂亮還要平穩,而他所處的環境是對任何數據一無所知,一切全靠猜測判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