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你說鄭站長會上當嗎?”</br> 往外場去的路上,韓紅軍忍不住問李戰。</br> 李戰淡淡說,“上什么當,那老狐貍。不過他也沒辦法,他敢不派人來把舞臺搞起來,我就拿二二八課題小組壓他?!?lt;/br> “這么做是不是有點……”</br> “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李戰嘆著氣說,“以前在二師當了一段時間中隊長,不過有指導員,除了作訓其他的我都不管。現在大隊長教導員一肩挑才發現當家不易啊?!?lt;/br> 他眺望著遠處的跑道,目光移到了北側最遠端的修理廠高大的機庫上,沉聲說,“前幾天我把你們這些臭不要臉的上個月的拉桿費算了出來去找團長核對,當時我看團長那表情你知道我什么感想嗎,我真怕他拿槍突突了我?!?lt;/br> “還有昨天的接收儀式,我明里暗里拿話試探師長,結果把他給嚇跑了。當時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就想起上中學的時候我爹給我送伙食費來囑咐我用心學習聽老師話然后轉身離開的背影,說實話,很心酸,很難受。”</br> 李戰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所以現在只要涉及到錢,做什么我都要斤斤計較,能讓對方出十塊就絕對不能讓對方出九塊九,今天剩一塊明天省一塊一個月下來三十塊,如果一天能省下一百塊……咦?”</br> 通勤車猛地剎住了,駕駛員趴在方向盤上面肩膀一聳一聳的,仔細一聽,哭了。</br> 李戰連忙問,“小裴,小裴,你怎么了?這是干什么?”</br> “哇啊啊啊?。 ?lt;/br> 不問還好,一問徹底痛哭出來了,那撕心裂肺啊,昂著頭沖天大哭,眼淚鼻涕一起來,“我想我媽了!”</br> 李戰和韓紅軍都愣住了,瞬間也是鼻頭發酸視線模糊。</br> 裴磊是上等兵,列兵的時候學的駕駛,當了上等兵就分到團機關開通勤車了,編制屬于飛行團,而不是場站的小車隊。軍裝換便裝,他也不過是二十歲的應當在大學校園與小女朋友卿卿我我無憂無慮的小年輕??伤麘汛髧鴫舸┥狭塑娧b走進了軍營,將一切風花雪月甩到了一邊,勇敢地扛起了衛國戍邊的重擔,一走一年八個月,一走三千公里。</br> “我媽種菜賣菜,每天早上四點下菜地摘菜,挑著膽子走十公里的路到市集賣,有時候一天能賺五十多塊錢,有時候一天只能賺十多塊。我中學六年的學費伙食費都是我媽種菜賣菜換來的,上次弟弟告訴我她脖子痛上醫院檢查了,我知道那是因為常年挑重擔壓的。她住院了我回不去,我想回家看她,可是我回不去啊,我回不去啊!”</br> 李戰把情緒崩塌的裴磊抱住,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哽咽著安慰,“小磊,別哭,別哭啊,別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有再大的困難有組織!快別哭了小磊!讓人看見該笑話你了!”</br> 后一句話起了作用,裴磊胡亂地擦拭干凈淚痕,用力地擦眼睛,用衣袖擦眼睛,一直擦。李戰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哭出來就好了,但是不能哭太久。我記得你是河南南陽的,我知道那里。你告訴我,你母親病情怎么樣?”</br> “沒,沒多,沒多嚴重,我,我就是想她了?!迸崂谟殖橐饋怼?lt;/br> 李戰決定不問了,裴磊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再談及母親的話題估計好一陣子都不能緩過來。都是過來人,誰沒有躲在被子里哭泣過?</br> “好,緩一緩,紅軍,后尾箱有水,拿瓶過來?!崩顟鹫泻簟?lt;/br> “哦,是!”后排的韓紅軍擦了把眼淚,直接伸上本身過去拿了一瓶水遞過來。</br> 李戰擰開遞給裴磊,“小磊,喝點水,洗洗臉?!?lt;/br> 竭力地把狂涌上來的思念情緒壓下去,裴磊不敢看李戰,接過水扭頭到一邊伸出車外胡亂地擦洗著,眼淚鼻涕都擦洗干凈,擰好瓶蓋還給李戰。</br> “首長,我沒事?!?lt;/br> 裴磊扶住了方向盤握住了檔桿。</br> 李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繼續前進?!?lt;/br> “是!”</br> 通勤車平穩的繼續前進,駛向了他們人生的大舞臺。</br> 正如李戰所料,他們還沒到停機坪,鄭凱韻帶了好幾名機關干部帶著警衛連的戰士們正在拆卸原來的舞臺架子,然后按照要求移到指定位置。</br> 把主要活動的地點放在停機坪是李戰的主意,既然是戰斗部隊那就要有戰斗部隊的風格,在禮堂搞沒意思,直接上停機坪,以整整齊齊數十架戰鷹為背景,直接搭一個平坦的舞臺,背景幕墻都省了,濃濃的戰斗風,還省錢。</br> “到時候這里既是最好的觀看飛行表演的觀禮臺,也是聯歡會活動的舞臺,多有氣氛。到時候執行飛行表演任務的戰機著陸后沿著滑行道開過來,整整齊齊的一個縱隊,多有氣勢!”</br> 李戰坐在車上轉了一圈,對裴磊說。</br> 裴磊憨憨地笑了笑,顯然還沒能完全從情緒里出來。</br> “肯定要開蘇兩七,又大又重氣動外形又好看,小孩絕對會被迷住,然后再告訴他們努力學習長大了參加招飛,就達到大隊長您老人家飛行員從娃娃忽……培養起來的目的了!”韓紅軍興奮地補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