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破音響起。
顧曼妮徹底承受不住眾人的指指點點,中途琴聲戛然而止。
現場那么多人。
眼光中都充滿了質疑、譏誚、鄙夷、不屑!
顧銘德皺緊眉頭!
鐘雅嫻慌張不已,又覺得丟人!
她失望的看著顧曼妮,仿佛在問她,你怎么能在這么重要的場合彈成這樣?
席牧云邊給阿笙剝堅果,邊在看好戲。
席允辰在他旁邊嘀咕,“爸,你怎么能買這么好的鋼琴給她,頂多給她準備一臺電子琴得了!”
席牧云白他一眼:“不買好點,怎么對你她技藝差呢?”
席允辰沒吭聲。
席牧云又問:“你大哥呢?”
席允辰:“差不多快要到了?!?br/>
臺上,顧曼妮咬唇,站起身,朝著臺下所有人鞠了一躬,“很抱歉,今天發生了一些事,導致我狀態不佳。”
可臺下之人并不買賬。
甚至,有一位慕名而來的音樂學的老教授道:“就算不會,也不至于彈成這樣,這就是水平參差……”
眾人直接炸開!
顧曼妮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她剛要為自己辯解,就在這時——
兩列軍綠色軍裝的警調隊員朝宴會廳內走來。
為首之人身形高大,眉目堅硬,側顏冷峻。
是席允尊。
宴會廳傳來一陣驚呼!
所有人都為這兩列不速之客讓開一條道路!
席允尊走到距離顧曼妮五米遠處停了下來,他拿出工作證,放在所有人面前,嗓音鏗鏘,一字一頓:“顧曼妮小姐,鐘雅嫻女士,顧銘德先生,你們三人現在涉嫌高考舞弊罪,頂替罪,行賄罪,受賄罪,偽造H國公文罪。
私自調換成績的各部門行政人員已被帶走查辦。現,我以警調局大隊長的身份,特地逮捕你們三人!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有可能作為法庭上對你不利的證供!”
話音落下,全場嘩然!!
顧家三人更是怒不可遏,臉色慘白!
顧銘德看向陸瑾寒的方向。
只見陸瑾寒神色淡淡,對一切毫不在意,也好像意料之中。
完了!
是陸瑾寒在向他們顧家報復!
現場的人還沒能消化里面的信息,席允尊已經一聲令下:“全都給我帶走!”
“是!”
警調隊員蜂擁而上,迅速將慌亂的三人團團圍住,拿出鐐銬,將三人全部拷上!
全場陣陣抽氣聲!
所有人自發給他們讓開一條道路!
鐘雅嫻哭喊嚷叫,顧銘德面如死灰。
直到三人被帶出宴會廳。
所有人都勉強回神。
“這席允尊區區帝都分部小隊長,哪兒來的膽子,竟然直接一鍋端了顧家?!”
“剛才他說什么?高考頂替罪?顧曼妮的成績是假的?”
有貴女臉色不屑:“我剛才就覺得她水平不行,難怪!”
有貴婦也道:“顧家真是笑死人了,竟然還擺了個慶功宴,想讓所有人看著他們家現場被警察帶走嗎?”
“她頂替了第一名的成績,那第一名寒窗苦讀18年,該有多冤?”
“手段簡直下作!令人不齒!”
顧家人被帶走,宴會廳東家沒了人,現場一時無人指揮。
眾人嫌晦氣,就要離開。
席牧云忽然站到了舞臺中間。
他微微笑著道:“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賣我一個面子,讓我說兩句。”
眾人一見是首富,立刻道:“當然可以?。 ?br/>
“席老何須這樣客氣?”
“席老有何話,不如暢所欲言?”
席牧云面容笑道:“剛才發生的一切,你們都知道了,現在,我要向大家正式介紹一下,那名被頂替的考生,那名真正的第一名——席允笙。也就是,我的女兒!”
又是一顆炸彈落下!
全場震驚!
“首富席家什么時候有的千金?”
“席老,您的千金在哪兒呢?趕緊叫出來,讓我們認識認識?。俊?br/>
“就是啊,藏得這么深?”
席牧云看向阿笙的方向,朝她伸出了手。
阿笙抿了抿唇。
席允辰鼓勵她:“妹妹,爸在叫你,快去?!?br/>
阿笙看向陸瑾寒。
陸瑾寒沖她點頭,捏了捏她的掌心,說道:“別怕,去吧,我在?!?br/>
“嗯?!?br/>
阿笙走到席牧云的旁邊。
席牧云單手親切的攬住她的肩膀,“這就是我的女兒,是我和發妻最小的女兒?!?br/>
所有人怔住。
“這……這不是顧家那個鬧盡了笑話的養女嗎……?”
“我記得她明明姓顧……”
“她竟然是首富的小女兒???”
“天吶——”
“之前顧曼妮還成天在外面貶低這個養女,說她鄉下人,低賤出聲?!?br/>
“真是時宜事宜,風水輪流轉!”
“也不知道這位首富小千金結婚了沒有?有沒有男朋友?”
席牧云笑道:“我女兒已婚,但是,大家既然今天都來了,我便叫我女兒給大家演奏一首?!?br/>
“好!”下面立刻有人附和。
“來一首,讓我們看看真正的絕世天才是什么模樣?”
“是啊,專程為這個來了一趟!”
席牧云看向女兒,低聲詢問:“可以嗎?”
阿笙點頭:“嗯?!?br/>
隨后,她走到那架鋼琴前。
她纖細的指尖輕撫過上面的琴鍵。
隨后,一首悠揚婉轉的《A大調第十一號鋼琴奏鳴曲》,輕輕流轉于她的指尖。
全場噤聲。
所有人的情緒都沉淪這濃重的琴聲之中。
悠揚婉轉,蕩氣回腸!
直到演奏完畢。
先前那位老教授第一個鼓掌:“果然是難得一遇的天才!不愧盛名!”
眾人被這俗世驚醒。
宴會廳響起熱烈的掌聲。
在一個拐角——
一雙陰毒的眼睛,正落在她的身上,那眸光,恨不得將她鑿穿一個洞來!
……
晚上九點半——
因為顧銘德的蓄意攬罪,再加上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顧曼妮和鐘雅嫻惡行昭昭,顧曼妮和鐘雅嫻被顧家親戚多方面打點,提前保釋出來。
當然——將她們先放出來,也是出自陸瑾寒的授意。
她們母女回到宴會廳的時候,宴會廳已經被打掃大半。
一問。
最后得知了后來發生的事。
天色漸晚。
兩人商量了一下如何找律師將顧銘德弄出來以后,便回各自臥室休息。
顧曼妮剛回到臥室。
劉香蘭便進門。
劉香蘭進門的時候,顧曼妮正大發雷霆。
沒有了。
一切都沒有了。
她原本以為,她能認席牧云當父親,再繼承顧家,嫁給陸瑾寒。
可現在。
短短半月,一切成空。
這一切明明還在穩步進行的,為什么忽然間,風向大變?
劉嫂安慰了她好一會兒,才離開。
顧曼妮氣也撒了,剛準備睡下,電話鈴聲響了。
那邊傳來一道陰毒的女音。
顧曼妮辨別了一會兒,才冷聲:“江曼云?”
“是我?!苯频恼Z調不似尋常溫和,陰冷無比的說道:“我想和你合作?!?br/>
“合作?”顧曼妮嗤笑:“你也配?”
“我是堂堂顧家大小姐,你是個什么東西?!”
江曼云不怒反笑:“你覺得你現在還剩下什么?一個空殼顧家嗎?顧銘德不在,你們下頭多少親戚盯著你們這塊肥肉呢?你以為那些人是真的想要把你們母女保釋出來嗎?不,他們是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傀儡!”
“你住口!住口?。。 ?br/>
江曼云冷冷的笑道:“和我聯手,除掉顧燕笙,除掉這個心腹大患,除掉這個處處礙眼的人……怎么樣?”
顧曼妮胸腔劇烈起伏!
良久。
她深吸一口氣,“你想……要我怎么做?”
*
阿笙從宴會廳回來后有些累。
她倒頭就睡了一覺。
等她醒了,就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她起身。
先是去給小白喂根貓條,然后看著書房的燈還亮著,便輕聲叩了叩門。
“進來。”
阿笙推門而入。
男人正在桌子上拿著鋼筆在涂涂改改,阿笙走到他旁邊,“你在畫什么?”
男人膽小者瞥了她一眼,然后將稿件擺在她面前,“看看這款婚紗,你喜歡嗎?”
阿笙眼底一亮。
婚紗是修身露肩的款式,袖口和腰間環繞了一圈鉆石,后背也不是很漏,保守又性感。
“很漂亮?!彼谀腥说哪橆a落下一吻:“我很喜歡?!?br/>
男人將她抱坐到他的腿上,“嗯,你喜歡就好?!?br/>
阿笙又問:“我們的婚期,你想好了嗎?”
陸瑾寒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小腹,“就在一個月之后吧,那時候,你還沒顯懷,穿起婚紗,應該還正好?!?br/>
阿笙笑著點頭。
陸瑾寒和她眉心相抵。
這一刻。
他們就仿佛是一對沒有隔閡的戀人。
頓了良久。
陸瑾寒忽然道,“對了。有一樣東西,我想親手交到你手上?!?br/>
阿笙揚眉。
就見陸瑾寒從書房后房的博古書架中,拿出了一份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