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看著眼前這突然出現的男子,表情明顯的愣了一瞬。</br> “你……你是何人?是怎么進來的?”</br> 她話音剛一落下,聞人彧便一個閃身上前,臉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道:“小歌兒~你怎么能始亂終棄呢?我們剛剛才見過面,你還說……要嫁給我呢!”</br> “我!”</br> 話還沒說完,孟扶歌便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被抱了起來。</br> 聞人彧就像泥鰍一樣滑溜,即便帶著她,也能逃得飛快,倏然間便從屋里轉移到了屋頂。</br> “聞人彧,你找死!”</br> 才剛剛走出門的宇文戟,目光一下子便掃見了在屋頂上的聞人彧,頓時面色一沉,厲喝出聲。</br> 與此同時,十二衛也終于反應過來,齊刷刷的冒了出來。</br> 然而,聞人彧既然能悄無聲息的鉆進來,自然不會怕被他們發現。</br> 特別是此刻,孟扶歌正無比乖巧的躺在他的懷里。</br> 剛才在屋里,她怎么留都留不下他,孟扶歌其實有那么一瞬間,感覺自己很沒有面子。</br> 以至于現在,她一把勾住了聞人彧的脖子,哥倆好的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一臉嘚瑟的看著宇文戟,沖他擺了擺手,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br> 挑釁。</br> 就如同這一刻的聞人彧一般,舉手投足間,滿是挑釁。</br> 對于孟扶歌的這反應,聞人彧覺得十分有趣,甚至想得意的大笑起來。</br> 但是,對于宇文戟來說,就是赤果果的打他的臉了。</br> 這該死的小女人……剛才還對他死纏爛打的樣子,這才一轉眼,竟然就攀上了一個男人的肩膀!</br> 瘋狂的殺意,從他的眼中狂涌而出,直接捏緊了拳頭,運起輕功追了過去。</br> 聞人彧自然是拔腿就跑。</br> 身為江湖上輕功身法都皆屬第一的聞人彧,或許打不過宇文戟,但是,卻一定能跑得過他。</br> 即便身上抱著一個孟扶歌,聞人彧的身法依然十分的矯健,輕而易舉便躲開了十二衛的阻攔,在形勢復雜的屋頂上如履平地。</br> 面前是呼呼刮過的風,腳下是不斷變換的屋檐,看起來那叫一個刺激。</br> 不過,孟扶歌卻并不害怕。</br> 她并沒有從聞人彧的身上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敵意,反而,他的手臂很有力,將她拖得很穩,完全不會有摔倒她的可能。</br> “你要帶我去哪兒?”</br> 視線微微流轉間,她瞄到宇文戟依然在窮追不舍,她心中暗喜,不由得問了一句。</br> 聞人彧道:“既然搶了人家的媳婦,自然是要先帶你甩開他們,再帶你回家!”</br> “你覺得,你甩的掉他?”</br> 孟扶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突然覺得這聞人彧也挺有意思的。</br> 什么叫搶人家的媳婦?</br> 她還不是宇文戟的媳婦,他搶了又有什么用。</br> 聞人彧眨了一下那雙魅惑的狐貍眼,笑瞇瞇道:“原是想搶了你問宇文戟換些黃金來用用,但如今想來,還是自己留著當媳婦比較好,畢竟美人常有,小歌兒這樣搶手的妙人兒卻不常有!”</br> “噗。”孟扶歌被他逗笑,記憶總算稍稍有些清醒過來,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br> 是她認錯人了,將他當成了宇文戟,說了好多不害臊的話。</br> 如今看來,這聞人彧是當真了?</br> “咻——”</br> 一道暗箭從身后襲來,眼看著便要刺中聞人彧的背。</br> 孟扶歌微微一驚,立刻急喝了一聲:“小心!”</br> 聞人彧抱著她足尖輕點,一個飛身往上一躍。</br> 唇角一勾,他一咧嘴,便露出了一口標準的大白牙,笑容仿佛能在瞬間令天地失色:“小歌兒在擔心我,我好開心!”</br> 孟扶歌抓著他的衣服驚魂未定,她分明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br> 要是他受傷了,她也一定會摔下去的,到時候誰也不會好受。</br> 身子仿佛在不斷的往上飛,聞人彧的速度越來越快,孟扶歌再回頭時,竟然便看不見追擊的人了。</br> 聞人彧竟然把宇文戟和十二衛都甩掉了!</br> 孟扶歌心里微微一驚,看著聞人彧的眼神,愈發的震驚了,這家伙究竟是什么來頭?</br> 聞人彧感受到孟扶歌的眼神,卻并未說話,唇角卻是翹得越來越高。</br>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了下來。</br> 也將孟扶歌放了下來。</br> 眼前突然一片豁然開朗。</br> 孟扶歌看著眼前的景象,愣住了。</br> 她發現自己,此刻正站在整個京都城最高的地方,萬金樓的最高處。</br> 大周王朝京都城內,有且僅有一座九層的高樓,名為萬金酒樓,同時也是整座城內,最名貴且奢華的酒樓。</br> 往常只有下六層是接待賓客的,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會開放上三層的雅間,供身份極其尊貴之人在此欣賞賞景。</br> 自然,這里每一間的雅間,亦是價值千金。</br> 孟扶歌就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里……</br> 天邊,金紅色的夕陽倒影在平靜江面上,一半破云而出,一半被水平面吞沒。</br> 最后的那一抹余暉,顯得格外的璀璨,映著孟扶歌有些懵懂的小臉,好似為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絕美的圣光……</br> “怎么樣?這個地方是不是很美?”</br>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好似是在由衷的感慨,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洋洋得意,以及十分微妙的討好。</br> 孟扶歌這會沒有任何的支撐點,生怕自己掉下去,渾身僵硬,整個人宛如木偶人一般,強行轉動著硬邦邦的脖子,往旁邊看了一眼。</br> 一襲紫袍的男子,姿態肆意的半躺在屋檐上,雙手交疊著枕在頸后,一張精致妖冶的臉,在夕陽的映照之下,美得驚心動魄。</br> 分明是有些陌生的氣質,陌生的容顏,卻并未有半分敵意。</br> 看他的神情與狀態,與她就像是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一般自然……</br>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孟扶歌忍不住往后退了小半步,一臉奇怪的問道。</br> 這個地方美則美矣,但也僅僅只是美而已,沒什么太大的意義。</br> 聞人彧歪著腦袋看著她,似乎有些詫異道:“你不喜歡這兒嗎?”</br> 孟扶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圈,有些納悶。</br> “你是想說……這萬金樓是你的?還是……這片湖是你的?”</br> 聞人彧支撐起上半身,一雙狹長的狐貍眼中,仿佛盛滿了漫天的湖光秋色。</br> 他笑著道:“若你能屬于我,我便能日日帶你四處飄蕩,這天下之大,所有的美景都將屬于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為你得到。”</br> “是嗎?”</br> 孟扶歌也跟著笑了,笑容瀲滟且絕美,一雙星眸比此刻的夕陽還要璀璨。</br> 她道:“若我要的,是宇文戟的心呢?”</br> 聞人彧目光微微一閃,笑容卻絲毫不變,依然是那副慵懶隨性,妖嬈又美好的模樣。</br> “好啊。”</br> 他笑著應諾,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回答,卻在下一瞬,突然伸手將她往后猛地一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