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br> 大周京都城中張燈結彩,百姓們其樂融融。</br> 為何?因為如今大周與北齊的戰爭停止,孟少將軍大勝而歸,再過不久,便要入京封賞了。</br> 孟少將軍的英勇事跡,可以說是在百姓們的口中流傳已久,如今,終于得見他入京,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同時,也十分期待他的回歸。</br> 這時,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駛入了大周京城之中。</br> 車廂內,一俊美的男子靠在窗口,一邊痛飲著美酒,一邊欣賞著窗外的景色。</br> 顯然,沒有人會想到,這輛馬車,是從北齊而來。</br> 坐在馬車上的聞人彧,眼里盡是迷離的醉意,這一路過來,他著實是喝嗨了,喝美了。</br> 一個月前,他通過北齊的通道,出現在北齊皇宮之中,見到了登基為帝的公孫邑。</br> 他雖然已經登基為帝,但卻無法在頃刻間便將所有的權勢握在手中,所以他沒有辦法立即停止北齊與大周的戰爭。</br> 于是,他在將幾乎已經油盡燈枯的公孫睿留下后,便立即趕往了邊疆。</br> 隨后,他將休戰書交給了邱文峰,這才終止了戰事。</br> 之后,他便成了無所事事的人,悠哉悠哉游山玩水著回了大周,權當是給自己放了個假。</br> 不得不承認,比起域境,他確確實實是更加喜歡這里,雖然不能隨便使用靈力,但是,此處他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隨心所欲的生活,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才是最瀟灑最自在的。</br> 至于說,那些重整千雪山,重新制定規則,創立一個新的宗派,讓域境恢復繁榮……</br> 這勞什子事情,便讓姓軒轅的人去做吧。</br> 軒轅絕在這里瀟灑了大半輩子,也是該動一動了。</br> 馬車緩緩駛過大周京城繁華的街頭,一間名為回春堂的醫館,頓時映入了眼簾。</br> 聞人彧立刻一個縱身,如魚兒一般從車窗之中鉆出,然后一個翻身跳下了馬車,身子輕盈落地,大搖大擺地進入了醫館之中。</br> 只見青絲穿著一身干凈素雅的錦衣,坐在桌案前打著算盤,夕陽斜斜地從門口揮灑進來,打在她的身上,看起來暖洋洋的,顯得溻的眉眼既溫柔又嫻靜,當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br> “來看病還是來抓藥?”</br> 感覺到有人進來,擋住了一些陽光,青絲一邊算賬,一邊頭也不抬地問道。</br> 聞人彧拎著酒壺,斜靠在門框上,瞇著眼睛笑道:“掌柜的,您這兒,收不收打雜的?”</br> 聽到這熟悉的,不著調的聲音,青絲猛然抬頭看去,在看見聞人彧的那一刻,眼中頓時閃過一道欣喜之色,道:“你怎么回來了?!”</br> 眼里的喜色難以掩飾,青絲一把放下手里的算盤,拉著他便往后院走去。</br> 聞人彧一邊往院子里走,便看見面色紅紅的白芷迎面而來,她的手里還拽著一個人的耳朵。</br> “聞人彧,怎么是你?!”</br> 白芷一臉驚奇地看著他,然后急忙問道:“大小姐呢?她是不是也回來了!”</br> 聞人彧搖了搖頭,道:“沒沒沒,就本公子回來了,你們家小姐現在……恐怕抽不開身來,她太忙了。”</br> “啊?那你回來做什么,你應該在她身邊幫她才是啊!”</br> 白芷氣呼呼地說道,一段日子不見,她的脾氣似乎都有些變大了,以前和青絲一個性子,現在不僅長胖了些,性子也變得活潑了起來,似乎是被人嬌養了似的。</br> 她這邊還說著話呢,手里還不忘拎著公孫栩的耳朵。</br> 公孫栩被她這么拎著,明明是不舒服的,但是卻也不掙扎,看著還有些樂在其中似的。</br> 聞人彧瞧了他一眼,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將公孫邑托付給他的東西交給公孫栩,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在這里過得不錯,給不給也都無所謂。</br> 于是,他便看著白芷與青絲道:“咳咳,小爺我此番回來,是受命而來,又不是來玩的。小歌兒讓我帶你們兩個去她身邊去,幫她搭把手。”</br> “我們去幫她?”二人聞言,顯然很是詫異。</br> 孟扶歌的要求,她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她們兩個除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之外,好像也沒有什么別的本事了,幫她的忙……恐怕是幫不上。</br> 聞人彧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道:“是啊,她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需要有個人過去,幫她帶帶孩子。”</br>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一靜,白芷與青絲的呼吸聲都停頓了一下。</br> 足足過了好半晌,二人才反應過來,青絲更是喜不自勝,紅了眼眶,道:“扶歌,扶歌她生了?怎么……是……是男孩還是女孩?”</br> 聞人彧道:“是個男孩子。”</br> 他一說完,青絲便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道:“男孩好……太好了……老爺子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她什么時候能回來?我,我隨你去找她吧!”</br> 白芷也高興極了,高興得說不出話來,淚水簌簌地從眼眶里往下掉。</br> 雖然知道她是高興得不能自抑,公孫栩還是有些不忍心,捏著袖子給她擦拭臉上的淚水。</br> 小丫頭平日里氣焰囂張的,但真的遇到點什么事兒,哭起來還是很惹人憐的。</br> “臟死了你,走開!”</br> 白芷一邊哭著,一邊又一臉嬌憨地將他推開。</br> 然后她看著聞人彧道:“小姐她現在在哪里,我也要去找她,我也要去照顧孩子!”</br> 聞人彧瞇著眼睛看著白芷,故意道:“你家小姐自然是在很遠的地方,你若隨我去了,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才能回來,白芷姑娘,你可還要去?”</br> 白芷沒想到要去這么久這么遠,直接愣了一下,臉上還掛著淚珠呢,卻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br> 一旁的公孫栩聞言,眼里也是罕見地閃過了一抹慌亂之色,她若是走了,那他怎么辦?</br> 不行,她去哪里,他也要跟上!</br> 沒過一會,白芷便下定了決心,道:“去,當然要去,我本來就是小姐的人,三年五年我也去!”</br> 聞人彧見一旁的公孫栩似乎是想要說話,立刻便道:“行,不過我此行只能帶兩個人,多的可不能帶。”</br> 一句話,就像是直接給了公孫栩當頭一棒,他直接傻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