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國這段時間時局動蕩,戰亂頻出,究其根本的原因,便是太子之位的空缺,加上北齊皇帝病重,君不壓臣,大皇子被宦官操控蒙蔽導致的后繼無人。</br> 因此,北齊國才會頻繁地對大周國發起進攻。</br> 如今,公孫邑的歸來,便完美的解決了這些問題,他一出現,便也壓下了一些臣子們謀反的小心思,畢竟,當初的公孫邑,可是出了名的心智如妖,在朝中擁護者眾多,在百姓的心目中,也是十分有威望。</br> 得罪他的人,基本上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所以他回來了,朝堂安靜了,沒有人敢第一個跳出來當出頭鳥。</br> 不管怎么樣,陛下雖然病重,但好歹還沒有退位,既然公孫邑回來了,就讓他先收拾收拾爛攤子,等到時候先帝真的駕崩了,誰來登基還不好說呢。</br>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br> 公孫邑回來之后,僅僅只是換了一身衣服的功夫。</br> 便去了一趟北齊皇帝所在的乾寧宮,直接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殿內,取出了象征著帝君身份的玉璽。</br> 當宇文戟從公孫邑的手中接過那枚玉璽的時候,饒是他這樣性子沉穩的人,都不由得露出了驚訝之色。</br> “就這么把玉璽給了本尊,你就不怕,本尊覬覦你的皇帝之位?”</br> 公孫邑聞言,笑著搖了搖頭,道:“你若是想要這皇位,盡管拿去,饒本宮一條性命就行。至于這玉璽,不過就是一塊石頭罷了,象征不了什么,你帶走,本宮會找人重新再做一塊。”</br> 宇文戟看著公孫邑,發現他似乎真的變得不一樣了。</br> 他就像是沒有了牽絆的自由人,眉目間盡是隨性與灑脫,那段消失的記憶,同時也帶走了他背負的責任與痛苦。</br> 宇文戟突然替他感到慶幸。</br> 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未嘗不可?</br> 沒有道別,宇文戟兀自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公孫邑的視線中。</br> “喂喂,公孫邑,你留不留我?你不留我,我就和宇文戟一起走了。”</br> 一個聲音突然從斜后方傳來。</br> 公孫邑不由得回頭看去。</br> 深宮海棠樹下,一抹紅衣惹眼的少女,抱著胳膊倚在樹旁,遙遙看著他,眉梢輕揚。</br> 微風拂過她的面龐,揚起縷縷發絲,陽光透過海棠花樹的縫隙,斑駁了她的身形,令她的這一抹紅,顯得格外的搶眼。</br> 公孫邑不禁看得愣了愣神。</br> 還記得,在他醒來的那一刻,東璃音陪著他一路而來,嬉皮笑臉地自稱是他的媳婦,已經和他拜堂成親過的夫人。</br> 他沒有那部分的記憶,自然不會承認,也不愿意接受。</br> 但她就這么死乞白賴地跟著他,陪他一路回到北齊,再跟著他回到皇宮,一路上,幫了他許多。</br> 對她,他或許談不上喜歡,但是,卻也不覺得她討厭,仿佛在冥冥之中,他們有一種性命相連的感覺……</br> 公孫邑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留在身邊時的感覺,也下意識地認為,不需要對她做什么,她也不會離開。</br> 從今往后,皇宮將會由他接手主宰,而這里,自然也會有她的一席之地。</br> 所以,公孫邑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要離開,而且還是和宇文戟一起。</br> “為何要走?”</br> 他面色微沉,緩緩走近她,帶著幾分冷意問道。</br> 東璃音依舊倚靠著樹站著,目光閑閑地瞧著他,隨口道:“我本以為,我跟著你會很快樂,很滿足,但真的嘗試過,發現……也不過如此。更何況,我想要的,是闖蕩天涯的日子,而你日后,恐怕就要被困在這皇宮里了,我待不住,所以,你若不留我,我便跟他走了。”</br> 公孫邑聽她隨口說著,雖然她說的也沒什么問題,但是他聽著,卻覺得很不舒服,眉頭頓時便緊緊皺了起來,面色也瞬間冷了下來。</br> “你覺得,和本宮在一起,很無趣?”</br> 他緩緩地說著,不知為何,臉色卻愈發地難看了起來。</br> 她跟著他這一路而來,分明是她死皮賴臉跟著他,巴著他,非要和他同行?她居然說他無趣?</br> 不知為何,聽到她這么說,公孫邑有一種莫名的被打臉了的感覺,讓他在這一刻不爽到了極點。</br> 東璃音一臉隨意道:“確實沒什么意思,現在的你比起宇文戟而言,心智屬實是稚嫩了些,而且,你的模樣長得也沒有他那樣俊俏,你的實力,可能也遜色于他吧?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趕我走,現在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若是真的想讓我走,那我便走了,這一走,也就不會再回來打擾你了。”</br> 這番話,她說得很隨意,表情也很冷淡,似乎已經對他毫不在意。</br>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袖中的手指緊攥,掌心微微冒汗,因為他的靠近,她的心跳不自主地悸動,連呼吸都亂了幾分。</br> 她不是想走,只是想從他那里,得到哪怕一點點的,回應。</br> “呵!”</br> 公孫邑突然冷笑了一聲。</br> 像是被人侮辱了一般,露出了屈辱之色。</br> 說他心智稚嫩不夠成熟?模樣不如宇文戟,實力也遜色于他?</br> 這些話,或許是事實,但是對于公孫邑而言,屬實是有些過分刺耳,而且,這些話還是被東璃音用這般理所當然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br> 這便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br> “東璃音,看來你是真的很想和宇文戟走,是不是?”</br> 他冷冷盯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但你想得美!你覺得,就憑你的這點姿色,宇文戟他可能看得上你?可能愿意把你帶在身邊?”</br> 他的話,說得同樣刺耳,同樣難聽。</br> 東璃音眉頭一擰,有那么一個片刻,她繃不住了剛想生氣,但是卻硬生生的忍了下來。</br> “那又如何?他瞧不上我,我便死乞白賴跟著他,遲早有一天他會瞧得上!”</br> 公孫邑冷笑,“所以,在本宮之前,你死乞白賴的跟了多少個男人?是不是沒有一次成功的?”</br> 東璃音怒瞪他,不服氣道:“就跟過你一個,怎么樣?你管我!”</br> 說完,她轉身便走。</br> 然而,她剛一轉身,還沒走出去一步。</br> 一條毛茸茸的白色尾巴,突然在這時,勾住了她的腳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