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觸碰到彼此唇畔的那一瞬間，二人明顯都愣住了。</br> 腦子仿佛嗡了一下，像是被人砸了一拳一般，天旋地轉，視線模糊。</br> 顧流云震驚得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僵硬得如同木偶一般，整個人動彈不得的同時，也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br> 而孟扶舟，也是一樣。</br> 其實那本就只是他一時沖動之下的舉動，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就像是頭腦一熱，想要確定一下，他對顧流云是否也有那種感覺。</br> 或許，他并不討厭呢？</br> 當兩人的唇相觸碰的那一刻，孟扶舟本以為自己會感到不適，會感到奇怪，甚至可能會覺得惡心……但顯然并沒有。</br> 顧流云的唇很柔軟，像棉花，像剛做好的糖，帶著一些溫度，還有幾分清涼的薄荷味。</br> 他的身體比他的頭腦更快一步地做出了本能的行為。</br> 他加深了這個吻，并且，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br> 孟扶舟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當然，顧流云也一樣，她覺得孟扶舟瘋了。</br> 要知道，她可是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還沒來得及表明自己的性別，他居然就……</br> 他居然可以接受？</br> 顧流云又驚又慌，心里亂做了一團。</br> 難道，孟扶舟他心里其實是喜歡男人的？所以在聽到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沒有生氣，反而還對她做出了如此舉動。</br> 如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到底應不應該表明自己的性別？</br> 孟扶舟吻的十分投入，身體幾乎是本能地產生了一些異樣的反應，他的手也不自覺地便摟住了她。</br> 而他的這個舉動，卻也是正好碰到了顧流云的傷口，讓她疼得悶哼了一聲，冷汗直接便飚了出來。</br> 這一下，倒也是把孟扶舟給嚇到了，立刻便松開了她。</br> “弄疼你了嗎？抱歉……”</br> 二人一分開，孟扶舟便看到了顧流云的臉，這一次的她，顯然是再也控制不了臉上的紅暈了，整張臉都紅透了。</br> 不僅如此，她此時的唇也是格外的通紅，看著還有些腫，水盈盈的……</br> 見狀，孟扶舟的臉也一下子紅了起來，整個人莫名地有些緊張心悸，磕磕巴巴道：“那什么……其實你不用太有壓力，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那種喜歡，是什么意思，但……但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嘗試……去按照你所想的那樣，去喜歡你……”</br> 說完這句話，孟扶舟自己都覺得奇怪，臉色也變得十分不自然，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br> 然而顧流云，卻是被他的這番話說得紅了眼眶，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五味雜陳。</br> 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孟扶舟的心里，有如此重要的地位。</br> 重要到，哪怕她用這種方式來檢驗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他也依舊可以坦然接受。</br> 可以看得出來，孟扶舟是真的很在意她，在意到，可以接受一段，或許對他而言是驚世駭俗的感情。</br> “你……你怎么了？怎么還難受了，是不是傷口還在疼，要不，我先幫你上藥？”</br> 孟扶舟似乎也是想要找一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掩飾自己方才的尷尬，便伸手想要去脫她的衣服。</br> 顧流云被他突然伸過來的爪子嚇了一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道：“不，不用你幫我上藥……我自己可以的……”</br> “你自己可以什么可以，你胸前后都有傷口，前面你可以自己上，后面你怎么上？我來幫你就好了，而且，我們不是一直都不避諱彼此的嗎？之前一直都是你幫我上藥，我都還沒說什么呢！”</br> 孟扶舟蹙著眉頭，態度十分強硬地要幫她上藥。</br> 誰說的，不避諱彼此了？</br> 是他臉皮厚，臭不要臉，從來不知道避諱她。</br> 可是她不一樣，她明明每一次都會避著他，連睡覺都是穿得嚴嚴實實的，連襪子都不會脫的！</br> 看著孟扶舟伸手過來解她的衣服，顧流云頓時急了，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死死捂著胸口道：“不要……孟扶舟，你別碰我！”</br> “嘿，你這小子！剛才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現在這是什么意思？我都碰不得你了？”</br> 大概也是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了，孟扶舟也就不客氣了，仗著此時顧流云躺在床上不能動，指尖巧妙地解開了她上衣的細帶，往下輕輕一拉。</br> “……”</br> 空氣再一次凝固。</br> 孟扶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人……</br> 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咔嚓”一聲，碎裂了。</br> 這一次，輪到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了。</br> “混蛋，去死吧！”</br> 顧流云一腳踢向孟扶舟，強忍著劇痛翻了個身，側身向里躺著，扯過被褥擋住了自己的身體。</br> 鮮血順著她背部的傷口緩緩滲出，濕濡了之前的包扎，血腥味撲鼻而來。</br> 孟扶舟就這么如遭雷擊一般地站在床邊，被顧流云踢了一腳，也依然一動不動。</br> 顯然，剛剛得知的這一切，帶給了他無與倫比的沖擊力，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更需要一些時間來理清楚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br> 過往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閃過，顧流云從小到大的臉，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br> 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實而鮮活。</br> 他想到了小時候的她，那么體弱那么瘦小的人，在烈日之下和他一起堅持咬牙訓練，不止一次地在訓練場上暈倒。</br> 那時候的他，只知道嘲笑她體力差，嘲笑她力氣小，殊不知，她只是一個女孩子……</br> 尋常的女孩子，哪里會需要做這些事情，吃這些苦？</br> 這一刻，孟扶舟的心里，仿佛翻涌起了千層浪。</br>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的眼眶，亦是變得通紅一片。</br> 他走過去，從后面抱住了顧流云，嗓音一度哽咽著道：“你這個混蛋，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我現在覺得我就是個傻子，這世上最傻的傻子！”</br> 如果早知道，他又怎么會讓她吃那么多的苦！</br> 如果早知道，他或許早就已經愛上她了！</br> 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那深刻而濃厚的情誼，早就已經讓他們無法分開彼此。</br> 顧流云啊顧流云……</br> 你這輩子，都別想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