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看著此時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孟扶舟,在心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br>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說孟扶舟遲鈍好呢,還是說他蠢笨好。</br> 雖然孟扶歌在第一眼看見顧流云的時候,也同樣沒有認(rèn)出來她的性別,畢竟她在軍營里待久了,她的裝扮和神情,以及一些小動作也早就已經(jīng)和一般的男子沒有什么區(qū)別了。</br> 但是不管怎么樣,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她一定也有一顆柔軟的心。</br> 其實只要稍微用點心,就能夠很明顯的察覺到一些端倪。</br> 所以……</br> “顧流云身上的傷一直在滲血,每隔一個時辰便要換一次藥,你確定你要留下來照顧她?”</br> 孟扶歌看著孟扶舟,故意問道。</br> 顧流云自然是毫不猶豫道:“當(dāng)然了,我和流云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就差穿同一條褲衩了,我照顧他能有什么問題?便讓我來替他換藥,你們都去休息吧!”</br> 他并不知道,顧流云身上的傷口在后背上,一旦換藥的話,那就是要把前后都要脫光了才行……</br> 在顧流云昏迷的情況下,孟扶歌是絕對不可能讓孟扶舟動她的身體一下的。</br> 但是,在看見顧流云為他甘愿付出自己性命的舉動后,孟扶歌又覺得,有必要讓孟扶舟知道真相,他沒有理由在這種情況下,還被蒙在鼓里。</br> 如果她不來呢?</br> 顧流云會死在戰(zhàn)場上,孟扶舟會傷痛一時,但未來他便會娶妻生子,將這段記憶漸漸遺忘,未來顧流云的這個名字,對他而言,也就等于一個戰(zhàn)死沙場的好兄弟。</br> 可事實呢?</br> 顧流云并不是他那所謂的好兄弟,而是一直默默守護(hù)在他身邊,舍命付出的紅顏。</br> 兩種感情是截然不同的,縱然孟扶歌心里也是希望孟扶舟回去之后,能夠和青絲在一起,但是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顧流云被辜負(fù),她的那些付出,理所應(yīng)當(dāng)要被孟扶舟知道。</br> “兄長,我問你一個問題?!?lt;/br> 孟扶歌這個時候,當(dāng)然沒有走的意思,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復(fù)雜,沉聲問道:“你覺得,你了解顧流云嗎?你說說,流云她是個什么樣的人?”</br> 孟扶舟聞言,一臉奇怪的看著她,道:“你好端端的,問我這個做什么?我和流云相識了這么多年,我當(dāng)然了解他!要不是你已經(jīng)有了宇文戟,我都想讓他來當(dāng)我的妹夫,你別看他身形清瘦,但他既聰明又能干,人還特別的貼心敏銳,和他相處永遠(yuǎn)都不會覺得不舒服?!?lt;/br> “這么說來,哥哥……很喜歡顧流云了?”</br> 孟扶歌又問著,腦海中似乎已經(jīng)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了顧流云女裝時的樣子,竟然覺得她和孟扶舟站在一起,十分的相配。</br> “那是自然!”</br> 聽到孟扶歌的話,孟扶舟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應(yīng)道,心里卻覺得她今天古怪得很,問的問題也都莫名其妙的。</br> 孟扶歌突然笑了一下,接著道,“那我再問一個問題,顧流云與青絲,哥哥你更喜歡哪一個?”</br> 顧流云和青絲?</br> 孟扶舟聽到這兩個名字,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了這二人的模樣。</br> 可這二人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兩種人,兩種感情,她怎么可以把這兩個人放在一起作比較呢?</br> 孟扶舟簡直要被氣笑了,一臉莫名其妙道:“你這是什么問題,你為何要將他們放在一起作比較,那我來問問你,我和青絲,你更喜歡誰,誰在你心里更重要?”</br> 孟扶歌皺了皺眉,她沒辦法回答孟扶舟,因為這兩種感情,確實是不一樣的,沒辦法做比較的。</br> 當(dāng)然了,可能對于現(xiàn)在的孟扶舟而言,可能也是一樣,所以他沒有辦法做取舍。</br> 于是,孟扶歌在微微沉吟了片刻后,道:“好吧,那我換一種方式問你,如果……如果我說,顧流云是個女的,你會如何對她?</br> “為什么會有這種可能?如果你是一個男的,可能就不是我在這里陪著父親征戰(zhàn)沙場了。”</br> 孟扶舟一臉嫌棄的說道,顯然在他的意識中,根本就沒有想過顧流云是個女的的這種可能性,甚至,這么多年來,也從未有所懷疑。</br> 聽到他如此自信,孟扶歌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br> 好吧,她輸了,這件事情,她沒辦法幫他了,且等顧流云醒過來再說吧。</br> 其實原本,孟扶歌是有些著急的想要回去域境的,但是當(dāng)她得知孟扶舟這邊的消息之后,她又不得不在這里停留一下。</br> 特別是,孟哲失蹤,這對于大周必然是一種巨大的打擊,僅憑孟扶舟一個人,不一定能夠?qū)Ω兜昧吮饼R的士兵。</br> 不過現(xiàn)在嘛,北齊將軍林威已死,他們損失了猛將,必然會暫時撤退,休養(yǎng)生息,而這個時候,就是孟扶舟成長的機(jī)會。</br> 同樣,也是某人回家的好時機(jī)。</br> 只有解決了這些事情,她才能安心的離開,去解決自己的事情。</br> 因為這里和域境的時間差,所以給她的時間并不太多了。</br> 罷了,顧流云的事情,就讓孟扶舟自己操心吧,她就不信了,顧流云都已經(jīng)傷成這樣了,她還能繼續(xù)隱瞞下去,孟扶舟還能發(fā)現(xiàn)不了!</br> 轉(zhuǎn)身走出顧流云的營帳。</br> 孟扶歌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內(nèi),然后,將空間戒指之中的公孫霽月放了出來。</br> 此時的公孫霽月,已然和之前的模樣截然不同。</br> 他變成了一只身形嬌小的九尾白狐……不對,他少了一條尾巴,現(xiàn)在只剩下了八條尾巴。</br> 不過,即便是只剩下了八條尾巴,也依然顯得十分蓬松柔軟,那雪白的皮毛,看起來光滑柔順至極,有一種讓人想要去撫摸的沖動。</br> 東璃音看著這只小狐貍,直接看得驚呆了。</br> 一只年幼版,迷你版的九尾白狐!</br> 當(dāng)初她第一次看見公孫霽月的時候,便被他的那九條尾巴所吸引,發(fā)了瘋的對它著迷。</br> 沒想到,她當(dāng)時沒有得到過這條尾巴,今日卻唾手可得。</br> 東璃音看著那條尾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便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輕輕撫摸了一下白狐的尾巴……</br> 美妙的觸感,讓她眼神逐漸癡迷。</br> “孟扶歌,你能不能把它送給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