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流云嘲諷自己的這番話話,孟扶舟明顯一愣,隨即又一臉惱火道:“你小子什么意思,你詛咒小爺呢?還是盼著小爺我戰死沙場?”</br> “你這傻子,我怎么會詛咒你,我是你的副將,你若在戰場上戰死了,我又怎可能還能活。我當然希望你每次都能大勝而歸,只是……人家姑娘和我不一樣,她不在你的身邊,便不能確定你的安危,自然會有這方面的顧慮,不答應你的求娶,才是正常。此事顯然是你自己草率了,怪不得人家姑娘要拒絕你。”</br> 顧流云終于收斂了笑容,認認真真地看著孟扶舟說道。</br> 顯然,他平時大多都是一副沒個正形的模樣,所以孟扶舟都已經習慣了他對自己沒心沒肺的嘲諷,所以這會兒聽到他忽然這么認真的樣子,也是不由地開始反思起自己來。</br> 其實在這段時間和青絲的相處下來,他也是能夠感覺到青絲對他應該是有好感的,否則他也不會那么輕易的就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并且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還說了要向她求娶的話。</br> 所以在青絲直接拒絕他的時候,他的心里確實是十分的受傷,以至于他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在意青絲她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說她為何要拒絕自己。</br> 于是,孟扶舟就一個人在那里思考了很久很久,半晌后,他似乎也就想明白了,整個人一下子便又開朗了起來。</br> “我知道了!流云你說的對,是我太草率了,才選擇在離別的時候和她說這樣的話,回去了之后,好好和她說,到時候她就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br> 孟扶舟原本愁眉苦臉的臉上,頓時又浮現出了明朗的笑意。</br> 反正青絲當時你只是說當時不會嫁給他,又不是說未來都不會……只要他能夠早日功成名就,早日帶著功勛回到京都城找她,到時再見,他一樣還有機會。</br> 顧流云聞言,便也跟著笑了起來,道:“這才對嘛,我們堂堂大周國功成名就的少將軍,屆時回去,什么樣的女子會得不到,你只管招招手,那些名門閨秀必然是要巴巴的往上湊的。”</br> 被眼前的好兄弟一陣開導后,孟扶舟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一把搭上他的肩膀,哥倆好了起來。</br> 明明剛才還想要讓他吃拳頭的,現在轉眼就好了。</br> “哈哈哈……瞧你說的,到時候我是功成名就的少將軍,你便是少將軍的左右手,那些女子得不到我,定然也會巴巴的往你身上湊,這一次回去了,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一起帶上,讓你去京都城看一看那邊的風光!”</br> 孟扶舟拍了拍他的肩膀,甚是開心地笑著說道。</br> 顧流云這個時候,笑容卻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了起來。</br> 不過他并沒有讓孟扶舟注意到,也不會破壞他的好心情。</br> “好好好,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帶我去見見那姑娘,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絕世美人兒,能讓我們情竇初開的孟大將軍如此癡心。”</br> “放心吧,這次定回帶你回去。”</br> 孟扶舟都被他說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了,紅著臉推了他一把。</br> “那你好好歇著,我出去練兵去了。”</br> 顧流云起身,瞅了他一眼,臨走前又囑咐道:“趕緊把你身上的這些灰塵洗洗,換上干凈的盔甲,到兵營里來,兄弟們都在等著你呢!”</br> 說完之后,顧流云便直接走出了營帳。</br> 孟扶舟并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顧流云的臉上,明顯閃過了一抹十分細微的失落之色。</br> 但是他卻將這一抹失落之色隱藏的很好,很快便又重新揚起了笑容。</br> 扶舟找到了自己心愛的人,他應該為他開心才對,因為遲早會有這么一天,他又有什么好失望的呢……</br> 就像他說的那樣,就算他回去了京都城,也會帶著他一起,那么他一樣也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以另外的方式,也還不錯。</br> 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步伐卻有些不受控制的亂了……</br> ──</br> 十天后,一行馬車緩緩的駛入了大周京都的城門。</br> 馬車上,孟扶歌已經迫不及待的撩開了窗簾,不住地往外探出頭去。</br> 顯然,這一路過來,可是把她給憋壞了。</br> 馬車雖然已經被她布置到最舒適了,就算待的久了也不會不舒服。但是,這一路過來,終究是會有些疲憊和厭倦,現在他只想回到家里,舒舒服服安安心心的洗個澡睡一覺。</br> 和孟扶歌一樣,東璃音和之前被救下來的那個小男孩,一樣也對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跟著她一起忍不住的往外探頭。</br> “這個地方好熱鬧呀,這里的人穿的衣服也真好看,哇,還有這么大的包子賣……”</br> 小男孩兒十分激動地說道,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場面。</br> “幾個包子而已,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訴你呀不要那么沒出息,我以前的衣服可比他們的好看多了!”</br> 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東璃音的雙腿已經差不多恢復了,雖然實力被壓制,但是已經能夠和正常人一樣步行活動了。</br> 而且,由于這些日子基本上這個小男孩都是由東璃音照料,所以她的性子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不再那么的自我。</br> 小男孩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原本被土匪給抓了,倒也不是什么大壞事兒,被他們賣去當個小雜役,也不至于餓死。</br> 不過在被救了之后,自然是能有更好的日子。</br> 他說他叫二牛,東璃音嫌棄這個名字實在是難聽至極,便給他改了個名字,讓他隨孟姓,叫他孟宇,平時就叫他阿宇了。</br> 阿宇這個時候顯然還小,并不知道一次性是一種多么大的榮幸,他也不懂得討好孟扶歌,反而有些怕她。</br> 孟扶歌倒也不是故意不想和小男孩親近,不過是因為自己腹中懷了孩子的緣故,她不怎么愿意和別的孩子接觸。</br> 這些日子雖然東璃音的狀態已經恢復了許多,但是,公孫霽月卻是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br> 不過,唯一能夠讓孟扶歌的比較安心的,便是他的狀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