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公孫栩,是北齊九皇子。大皇兄公孫麒讓我易容成太子皇兄的模樣來找孟扶舟,想辦法將他帶回北齊,以此來作為人質威脅孟哲。但孟扶舟為人警惕,且實力不俗,我很難找到合適的機會。后來,太子皇兄突然出現,我便更不敢輕舉妄動,一直偽裝成士兵等待時機。沒想到你居然出現了,你是孟哲的女兒,還懷著身孕,顯然比孟扶舟更適合成為人質,于是我們便轉移了目標,我重新易容,換了一個身份準備接近你,獲取你的信任,再找機會帶你去北齊,將你作為人質,以此來要挾孟哲與孟扶舟在戰場上做出退讓。”</br> 沒有任何的阻礙,眼前這個人直接便像是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身份和來歷全都說了出來。</br> 孟扶歌不禁將臉湊了過去,對著他的臉一陣仔細的觀察,終于在觀察了半天之后,發現了他易容過的痕跡。</br> 怪不得……</br> 她就說,這世上怎么會有和玉無塵那么相似的人,原來是精心易容過的。</br> 看這個易容的手法,似乎是和公孫邑師出同門,或者說,就像是他教出來的。</br> 公孫霽月的易容手段,孟扶歌是十分佩服的,一般人基本上不太可能會認出他來,只是孟扶歌對他這個人有一種特殊的第六感,所以才能一眼就將他認出來。</br> 所以,這個公孫栩易容成玉無瑕的樣子,她在粗略的觀察下,卻是看不出來什么端倪的,除非是像現在這樣,靜下心來仔仔細細的觀察。</br> 也就是說,其實孟扶歌一開始便猜對了,他是北齊那邊來的勢力,只是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居然會是北齊的九皇子親自上陣。</br> “公孫栩,你今年多大了?你為何要幫你的大皇兄?我看你這身子骨,也不是什么實力高強之人,單挑恐怕都打不過孟扶舟,他怎么會讓你來做這些事情?”</br> 孟扶歌想了想,又接著問道,顯然是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實力。</br> 公孫栩道:“今年十九歲了。我母妃的性命在他的手里,我不得不為他賣命。我雖然武力不強,但是我與太子皇兄學過易容術,我來到大周,若是碰上了他的人,他定會饒我一命。”</br> 聽他說完,孟扶歌差不多便了解了情況了。</br> 原來這小子才十九歲,而且還和公孫霽月有交情,被逼著來的大周。</br> 怪不得心防那么弱,一下子便被她找到了機會,幾句話的功夫,就把自己給交代了。</br> 不過,聽他說完之后,孟扶歌反而就沒有那么想殺他了,畢竟這小子手段那么弱,真想要做些什么事兒,也不一定能做得成,倒不如暫且將他留在身邊好好調教一番,找個人盯著他,到時候還有可能有機會策反一下,讓那公孫麒偷雞不成蝕把米。</br> 當然了,北齊之所以會那么囂張,應該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公孫霽月不在的緣故。</br> 公孫霽月不在,大周只有宇文燁這么一個年紀輕輕的小皇帝,很難把持朝政,他自然是要蠢蠢欲動,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的。</br> 這個公孫栩只是一顆很小很小的棋子罷了。</br> 問題問的差不多了,孟扶歌也就沒再繼續為難眼前的少年,慢慢地收回了控制他意識的那部分力量。</br> “玉公子,不知道你考慮的如何了?可是有想好,要成為我的人?”</br> 在公孫栩的眼神恢復清明之前,孟扶歌又重新換回了原先那個輕佻散漫的姿勢,面帶笑意地看著他問道。</br> 方才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他顯然不會有任何的記憶,在他看來,自己不過就是走了一下神,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說了這么多。</br>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但是夢醒之后,便把夢里所有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凈凈了。</br> “不……還是不了,其實……在下的心里已經有了別人了……不過,孟姑娘為人仗義豪爽,對在下又有救命之恩,在下對您十分的敬重,愿意與您結交為友,結伴同行。”</br> 公孫栩的年紀畢竟還小,沒有那么強的承受能力,對孟扶歌的這一套根本就招架不住,隨口編了一個謊言拒絕了之后,卻還不忘說上一番好話,還想繼續跟著她通行,生怕自己被丟下。</br> 倘若孟扶歌當真是那樣的人,恐怕聽到他后面這番話,心中必然是要起疑的。</br> 畢竟,一般性子清高的公子,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必然是不可能還會選擇繼續同行的,不管之前有什么恩什么怨,拒絕了之后都會跑得越遠越好。</br> 在明確拒絕的情況下,還要繼續通行的,必然是抱著目的。</br> 畢竟……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哪只羊會主動把自己送進狼窩里?這不是故意找死呢么!</br> 不過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孟扶歌也懶得戳穿他了,聞言便斂了笑容,眼里閃著不悅之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為難玉公子了。日久見人心,等哪一日你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同我說。”</br> 頓了頓,孟扶歌敲了敲車窗,孟扶歌似乎是有些傷心,“停車吧。”</br> 馬車停下后,她便閉上了眼睛,一副傷心不已,不愿意再見到他的模樣。</br> 公孫栩看了她一眼,不敢再多說什么,逃一般的下了馬車,朝著后方的馬車走去。</br> 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對他有這種心思,就算她的馬車里頭再舒服,他也是不敢再坐了,至于說那件事情……恐怕只能等到了大周之后,再找機會了……</br> 公孫栩走后,青絲和白芷也就重新回到了馬車上。</br> “怎么樣?他可是都說了?”</br> 二人一進入車廂,便立刻問道。</br> 顯然,她們都很好奇此人的身份,也擔心他會對孟扶歌不利。</br> 孟扶歌點了點頭,簡略的將方才自己得知的消息大致說了一遍,對二人并沒有任何的隱瞞。</br> 白芷聞言,小臉上閃過一抹寒意,立刻道:“沒想到既然是北齊來的人,不如便趁他對小姐出手之前,先下手為強,把他和那小書童一起了結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