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人受傷的聲音。</br> 孟扶歌心頭一緊,立刻閉上了眼睛,試圖用靈識來判斷方位,找到東璃釋和水云仙的位置。</br> 然而,在這詭異的陣法之中,她的靈識也變得遲鈍,根本察覺不到周圍的任何氣息。</br> “宇文戟!你在哪?是你受傷了嗎?”</br> 孟扶歌立即出聲高喊,按理來說,這崖底就這么大,而宇文戟方才就在她的身邊,必然是能夠聽見她的聲音的。</br> 但是,沒有回應。</br> 她的聲音,就好像直接石沉大海,被無盡的黑暗所吸收,根本傳不出去!</br> 這個陣法,顯然并不是簡單的陣法,而是完全為有實力的人所準備的特殊陣法,在這里,兩個人一旦分開,就算她和宇文戟相隔一面,也根本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更是聽不到一點的聲音。</br> 絕對的黑暗和寂靜,能夠讓人陷入無盡的恐慌之中。</br> 因為這個世上,最能夠讓人感覺恐懼的,就是未知。未知的黑暗,未知的危險,以及未知的處境。</br> 由于此刻,孟扶歌根本感覺不到腳下的路是怎樣的,也毫無方向感,更不知道東璃釋和水云仙的劍,什么時候會刺到自己的身上,更不知道宇文戟是否受傷了。</br> 所以,恐懼一點點地開始蔓延至心頭,她也開始有些慌了。</br> “玉無塵,你出來,陪我說說話,快點!”</br> 孟扶歌開始在自己的識海之中呼喊玉無塵,想讓他陪她說說話,如此一來她或許就不會那么難受了。</br>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就算是玉無塵,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一點反應都不給她。</br> 這下子,是徹底把孟扶歌逼入絕路了,她仿佛置身于一片虛無之中,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一個人。</br> 就在她幾乎已經恐慌到即將失去理智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大道之誓。</br> 想到剛才那個瞬間,她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和反噬,所以她可以確定,剛才受傷的那個人,并不是宇文戟。</br> 突然就讓她變得不那么害怕了。</br> 與此同時,她懷里的那枚雙生鏡,也開始散發出熱量。</br> 她直接拿起雙生鏡,試探性地問道:“宇文戟?你能聽到我說話嗎?”</br> “……”</br> 等了一會,雙生鏡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鏡面摸起來卻也是微微發熱的,似乎有什么消息想要傳達過來,卻始終沒有辦法傳過來。</br> 突然,孟扶歌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震動了一下。</br> 她心頭一緊,身體下意識地往后退去,循著記憶中的方向,王山崖下的石壁上靠去,只要后背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靠著,她也不至于那么慌亂。</br> 這個陣法實在是太高級了,孟扶歌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解,自然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東璃家的人,是如何辨認方向的。</br>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br> 身后沒有任何的阻礙,路面也是異常的平整,就好像沒有任何盡頭一般。</br> 走了許久,孟扶歌自己感覺,她所走的路,或許都已經能夠穿過這一整片崖低了,可是她卻始終沒有遇到任何的障礙,也沒有找到原先密室的洞穴,甚至連地上的水,都消失了。</br> 因此,孟扶歌愈發地斷定,這個陣法不簡單。</br> 或許她走了這么久,其實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br> 怎么辦?</br> 這種時候,她似乎做什么都是徒勞,她沒有辦法破陣,也找不到宇文戟,甚至連保全自己,都是問題。</br> 想到這里,孟扶歌也漸漸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既然她怎么都破不了這個陣,那么不如干脆什么都不做,等著人找上門,畢竟對方這么做,目的應該不是困她一輩子,也不是為了殺她。</br> 漸漸地,孟扶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她直接盤腿在地上坐了下來,直接開始修煉調息,等著陣法解開,或者,等著人來找她。</br> 不論來找她的人是宇文戟也好,是東璃釋也好,她總也有對策。</br> 坐在地上等了沒一會,突然一個聲音在她的身后響了起來。</br> “歌兒,跟我來,我帶你出去……”</br> 這聲音溫溫柔柔的,還帶著一些關心。可在這極度黑暗的情況下響起,卻莫名帶著幾分詭異的感覺,令孟扶歌整片后背都起了雞皮疙瘩,渾身發麻。</br> 這個聲音,孟扶歌聽出來了,是東璃音的母親,賀蘭淑的聲音。</br> 她似乎一直都沒有對她表現出過任何的敵意,甚至每次看著她的眼神,都十分的慈愛,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沒有半點脾氣。</br> 但這一刻,孟扶歌卻不敢給出任何的回應,敏銳的第六感,讓她覺得賀蘭淑十分的不對勁。</br> 可是,就在下一秒,有一只手突然從黑暗之中伸了出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br> 這一抓,孟扶歌渾身都緊繃了起來,頭皮一陣發麻,差一點沒有拿出手里的劍刺過去!</br> 因為這是她被困在這個陣法之中,第一次接觸到什么,而不完全是一片虛無……</br> “歌兒,你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里……”</br> 賀蘭淑見她腳步猶豫,便再次出聲,十分溫柔親切的說道,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敵意或者危險。</br> 孟扶歌看不見賀蘭淑的樣子,心里也不敢確定她究竟是何意圖,身子站在原地沒有動,但卻也給出了回應,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帶我去哪兒?為什么你可以找到我?”</br> 賀蘭淑道:“你被困在天門宗的九陰牢陣之中了,這里原本是用來困靈獸的,一旦陣法開啟,此地便會自成一方天地,可困十九頭巨型靈獸,也可困萬人于其內,卻能各不相見。陛下應該是想將你和宇文戟困在這里,然后將宇文戟體內的靈力消耗殆盡之后,再來找你……歌兒,你母親自小一起長大,她與我有恩,我與她情同姐妹,現在自然是要救你離開這里。至于為何我可以找到你,是因為我的手里有一枚九陰牢陣的鑰匙,我在陣法外,就可以看見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