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直接便忽視了宇文戟之前說的那番話，只當他說的不過是玩笑話，目光始終鎖定在臺上的公孫霽月身上。</br> 此時，他已然準備和東璃音許下大道之誓。</br> 而孟扶歌，也在這一刻，將心臟提到了嗓子眼。</br> 因為她很清楚，許下了大道之誓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同時，她也很清楚，公孫霽月他并不愛東璃音，而東璃音其實也并不愛她，二人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罷了。</br> 當然，孟扶歌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對公孫霽月也并沒有愛意，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就不在意他，愿意眼睜睜地看著他陷入東璃家為他設下的圈套之中。</br> 畢竟，公孫霽月時為了她，才來到這里，也是為了她，才會接近東璃音，更是為了她，才會被人用攝魂術控制，強迫他娶東璃音為妻。</br> 很快，天幕中便出現了大道之誓的箴言，一如她當初和宇文戟那般。</br> 只需要寫上彼此的名字，誓言便會生效。</br> 就是現在。</br> 孟扶歌用力拽了宇文戟一把，然后直接將手里那枚發燙的靈石朝著公孫霽月丟了過去。</br> 與此同時，宇文戟也是一記一掌風朝著公孫霽月揮了過去。這一擊，足以打醒公孫霽月，也足以打斷對方的攝魂術。</br> 然而，迎面而來的掌風，不但驚醒了公孫霽月，也吹掉了東璃音頭上的喜帕。</br> 看到被孟扶歌突然丟過來的靈石，她還以為是什么暗器，直接急喝一聲“當心”，便撲向了公孫霽月，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枚靈石。</br> 靈石打在她的身上，幾乎不痛不癢，但卻“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顯得格外的顯眼。</br> “什么人膽敢使用暗器傷人？”</br> 隨著東璃音的一聲怒喝，眾人的目光，又在這時齊刷刷地投向了孟扶歌。</br> 靈石顯然是從她所在的位置丟過來的，而有可能會出手的人，也只有她……</br> 一時間，眾人都對她投來了異樣的目光。</br> 但孟扶歌卻是一臉的淡定坦然道：“暗器？什么暗器？我不過是往臺上扔了一塊靈石，送給二位新人的祝福而已。在我們大周，大家都會往禮堂內丟錢幣，寓意吉祥如意好兆頭，這兒沒有錢幣，我便只好用靈石來代替了。”</br> 聽到孟扶歌這番說辭，東璃音氣得臉色一青，她才不會相信這個女人的這番說辭！</br>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br> 可是看著孟扶歌這義正言辭的樣子，她根本沒辦法反駁，只能接受她的說辭，咬牙切齒道：“那姐姐便在這里多謝妹妹的一番好意了。”</br> 孟扶歌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氣。”</br> 雖然這枚靈石，并沒有真正的傷到人，但是卻影響了大道之誓的進度，站在東璃音身后的公孫霽月，似乎也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似乎正在和意識之中控制自己的人做抗爭。</br> “公孫霽月，我問你……你真的愿意，與我東璃音，結為夫妻，相守一世嗎？”</br> 東璃音見空中的大道箴言消失了，而公孫霽月又一直沉默，頓時便急了，拉著公孫霽月的手，便急聲問道。</br> 公孫霽月原本一直低頭沉思，聞言突然抬眸看向她，眼神頓時變得十分溫柔起來，溫柔一笑道：“當然。”</br> 說罷，他便一把將東璃音摟入了懷中，直接道：“本座乃是九尾狐族公孫氏一族族長，公孫霽月，今日，本座心甘情愿娶東璃音為妻，誓死無悔！”</br> 說完，他便不再猶豫，直接拉著東璃音的手，在大道之誓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br> 此話一出，東璃音直接愣住，他一臉驚愕地看著公孫霽月，沒料到他會突然這么說。</br> 而一旁人的孟扶歌，便更加震驚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公孫霽月，試圖從他的眼神之中找到哪怕一絲的不對勁。</br> 但是，公孫霽月卻壓根沒有多看她一眼，始終都將目光落在東璃音的身上，溫柔而又深情。</br> 不……不對勁，這絕對不是公孫霽月真正的想法！</br> “不……不要！”</br> 眼看著東璃音也要在大道之誓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完成誓約，孟扶歌終于按耐不住，直接急喝出聲。</br> 她想沖上去喚醒公孫霽月，想要問他為何要如此。</br> 卻被宇文戟一把拉住，低聲在她耳邊道：“不要沖動，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行大道之誓，旁人無法操縱，只有他自己選擇……”</br> “可是他根本不愛東璃音！”</br> 孟扶歌回頭看著宇文戟，因為過于著急，眼眶通紅一片，說話間眼里寫滿了篤定之色。</br> 宇文戟蹙了蹙眉頭道：“你如何知道，他不愛？”</br> 孟扶歌身子微微一僵，這一刻，她的臉上也是露出了茫然之色。她如何知道，他不愛？她如何確定，這一切不是他心甘情愿的？</br> 究竟是什么原因，孟扶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當她看著東璃音也在大道之誓上寫下了名字，當金光落下，將二人包裹其中，契成的那一刻，孟扶歌心里猛地一痛，像是被一柄利劍刺穿一般！</br> 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所有勝利的笑容，都在頃刻間蕩然無存。</br> 這份痛，不是因為她自私的想要公孫霽月永遠守護她，心里只能有她一個人。</br> 而是因為……</br> 直覺告訴她，在剛才那個瞬間，公孫霽月是為了護她周全，才心甘情愿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br> 這并不是她自作多情，也不是她胡思亂想遐想連篇，而是她和公孫霽月之間獨一無二的默契，即便他什么都不說，什么表情都沒有，她也能夠通過他身上表露出來的微妙細節，感應到他此時此刻的想法。</br> 所以，其實根本不需要宇文戟的提醒，她便知道，這個時候的公孫霽月，是已經清醒的狀態。</br> 只是她不愿意接受，也不能接受，他為了她……心甘情愿將自己的性命，和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捆綁在一起！</br> 隨著光芒散去，公孫霽月和東璃音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世人的眼中。</br> 這一刻，他們并肩而立，臉上盛滿了幸福的笑容，宛若天造地設的一對。</br> 掌聲也在這時響起，賓客們紛紛送上祝福。</br> 而唯有孟扶歌，呆愣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著公孫霽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