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東璃音充滿歉意,且無可挑剔的這番話,孟扶歌立刻便露出了驚喜之色,眼神無比誠懇的看著東璃音,道:“這么說來,阿音姐姐是愿意接受我了?那是不是,以后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麻煩阿音姐姐了?”</br> 東璃音端坐在梳妝臺前,臉上描摹著細(xì)致的妝容,頭上戴著精美的鳳冠,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高貴又典雅。</br> 既然之前都已經(jīng)放出話來了,東璃音自然不可能還會反悔,十分自然地微笑道:“當(dāng)然了,以后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以后我們就是好姐妹?!?lt;/br> 話雖如此,但東璃音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番客套,孟扶歌居然真的會當(dāng)真,還煞有其事地接下了她的話。</br> 只是這個時候,東璃音還真是分不清楚,眼前這個孟扶歌到底是在逢場作戲,還是真的打算與她暫時和解。</br> “那可太好了,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姐姐,能夠一直生活在這樣一個安樂的地方,也很羨慕,姐姐能夠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所以我想一直陪在姐姐的身邊,見證你婚禮的美好,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讓我陪在身邊?”</br> 孟扶歌笑瞇瞇的說道,一臉羨慕的看著她,那眼神,那表情,真叫一個殷切憧憬。</br> 聽到孟扶歌的話,東璃音表情微微一僵,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回應(yīng)。</br> 原本說那些話也不過只是客套的虛與委蛇罷了,沒想到孟扶歌居然那么厚臉皮,直接提出如此莫名其妙的需求。</br> 雖然聽起來不是那么過分的要求,但是如果一直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那么對東璃音而言,等同于被人監(jiān)視,她什么話也不能說,什么事情也不能做,時時刻刻都需要顧及孟扶歌的目光,這對她來說,可不比坐牢要舒服。</br> 眼看著東璃音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氣氛也變得僵持起來,一旁的賀蘭淑大概是生怕二人的關(guān)系再一次鬧僵,立刻站出來打圓場道:“當(dāng)然可以了!我還希望,你們姐妹倆能多多相處,多說說體己話呢,歌兒你懷著身孕,也能和音兒說說孩子的事情?!?lt;/br> “呵呵,其實我也希望能和阿音姐姐多多相處?!泵戏龈枭跏怯鋹偟卣f道,理所當(dāng)然便在屋內(nèi)照了一張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br> 看她這架勢,儼然是打算在這里坐個一夜了。</br> “沒想到妹妹這么有閑情逸致,懷著身孕還要在這里陪著我,也不怕辛苦了自己,可真是不容易……”東璃音轉(zhuǎn)過了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僵硬與難堪。</br> 孟扶歌笑瞇瞇道:“姐姐這里有茶水,有點心,還有軟榻和侍女此后,怎么會辛苦呢?能在這里陪著姐姐,可不比在自己那冷清的房里呆著要舒服多了?姐姐你只管裝扮,妹妹我絕不會打擾你的?!?lt;/br> 說著,她便直接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的房間一般,起身坐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吩咐了幾個守在一旁的侍女給自己捶腿捏肩,然后又怡然自得地喝起了茶水。</br> 她舒服地靠在軟榻上,無比自然的享受著侍女們的伺候。</br> 而東璃音,因為身上穿滿了厚重的服裝,只能筆直板正地坐好,化了妝之后,她自然是不能吃也不能喝的,原本也不會覺得餓得難受,但是看著孟扶歌在一旁肆無忌憚的吃著東西,她便愈發(fā)覺得難受了起來。</br> 想開口將她趕走,可偏偏剛才自己都已經(jīng)放出話來了,也謹(jǐn)記著她祖母的囑咐,不愿和孟扶歌撕破臉。</br> 這么一來,她就算是再如何看孟扶歌不順眼,也實在是是開不了這個口,說不出那句讓她趕緊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這句話來。</br> “唔……姐姐這兒的茶水可真香啊,應(yīng)當(dāng)是上好的仙茶吧?我在大周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喝過這么好喝的茶。還有姐姐這兒的床榻也是格外的舒服,我躺著一點兒都不覺得硌得慌,而且這里也顯得有人氣得多,不像我那兒冷冷清清,根本沒有那么多人伺候?!?lt;/br> 東璃音忍著不和孟扶歌說話,但孟扶歌卻根本顯不住,那叫一個使勁地搭話,說的還都是讓人極為不爽的話。</br> 賀蘭淑脾氣好,聞言立刻打圓場道:“歌兒若是喜歡喝茶,舅母那邊倒是藏了許多的好茶,到時候拿一些送你嘗嘗。至于床榻,大抵是月兒從前喜歡睡硬的床鋪,所以……倒是我疏忽大意了,隨后便讓人送一床軟榻過去,還有侍女,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這事兒了,這里的侍女都不錯,歌兒你若是喜歡,便可以隨意帶走?!?lt;/br> 說話間,賀蘭淑也顯得有些尷尬,因為孟扶歌話里話外,都在說她的處境不如東璃音,意思就是在反諷他們嘴上一套,做事又是另外一套,壓根就沒有把她當(dāng)回事。</br> “啊,原來舅母那邊還有更好的茶嗎?歌兒還沒有喝過這么好喝的茶,不知道還有沒有幸能夠嘗嘗……”孟扶歌一臉期待的看著賀蘭淑。</br> 賀蘭淑顯然也是看懂了孟扶歌的意思,笑笑道:“好好好,我這便去取,讓歌兒嘗嘗更好的茶?!?lt;/br> 說完,賀蘭淑便很是識趣的離開了,留下孟扶歌和東璃音,讓她們兩個能有機(jī)會好好相處。</br> 然而,賀蘭淑一走,東璃音便有些忍無可忍了起來,冷聲道:“妹妹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必如此明嘲暗諷的,搞得好像你在我東璃家受了委屈似的?!?lt;/br> “姐姐這話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過是嘗著姐姐這兒的茶水好喝,這兒的床榻舒服而已,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我還能真的搶了姐姐身邊的人回去不成?”</br> 孟扶歌身子歪斜在軟榻上,一副雍容華貴的姿態(tài)。</br> 天地良心,這會她可真沒有什么別的想法,她就是純粹的想要給東璃音添堵,讓她不爽,僅此而已。</br> “孟扶歌,你究竟想要如何?還是你覺得我和你賠罪不夠真誠?那你說,你想要我怎么做?”東璃音黑著臉說道。</br> 聽到東璃音的話,孟扶歌終于笑了一下,道:“也沒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問問姐姐,為何要嫁給公孫霽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