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扶歌躲在自己身后,緊張又忐忑的樣子,宇文戟臉上悄然劃過一抹寵溺之色,眼里的鋒芒仿佛在瞬間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一片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柔情。</br> 這世上,只怕也就只有孟扶歌會這么做了。</br> 要知道,現在她的狀態和實力,可都比他要好上許多,而他如今雖然也在吸收靈力,但是這樣的速度,遠遠填不滿他體內的虧空。</br> 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險,他或許比她還要不堪一擊。</br> 而孟扶歌,且不說她如今的實力已經到了尊者,加上她的靈魂強度與攝魂術,若真的要動起手來,才初初步入靈尊實力的東璃音只怕是輕易傷不了她。</br>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孟扶歌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一般,怯怯的扒著他的胳膊,緊張又警惕的拉著他不住后退。</br> “好了,不逗你了,走吧。”</br> 宇文戟估摸著二人方才在水里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擔心東璃家的人會找上來,便準備這山洞更深的內部走去。</br> 孟扶歌站在原來的位置沒動,拉著他的衣袖緊張道:“不行……萬一你中毒了怎么辦?”</br> 宇文戟一把牽住了她的,忍住笑意,瞅著她一臉無奈道:“都說了是逗你的,這些晶石沒有毒,不然你以為平時東璃家的人是怎么進來的?”</br> 手突然被宇文戟的大手緊緊抓住,這一次,不是冰涼的,而是帶著溫度的手掌,很堅定,很有力……</br> 這一刻,孟扶歌只覺得自己仿佛抓住了全世界。</br> 她本以為,失憶了之后的宇文戟,應該會很孤傲,很冷酷,會對她和對待別的女人一般冷漠無情,而她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博得他的好感,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行……</br> 可是她沒有想到,哪怕是再來一次,宇文戟對她,也依然是與旁人不同的。</br> 他出乎意料的信任她,容忍他,絲毫不抗拒她的觸碰,并且,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她……</br> 他對她的好,仿佛已經被他深深地刻進了靈魂里一般,哪怕換了一具軀殼,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對于她的本能愛護,卻依然不會有任何的改變。</br> 想到這里,孟扶歌心里頓時軟成了一片,心里暖融融的,和他牽著手的感覺,既安心又甜蜜,兩個人仿佛已經回到了曾經,攜手相伴的時刻。</br> 她能夠觸摸到他的肌膚,能夠感受到他的溫度,能聽見他的呼吸心跳,能聞到他身上那一如既往熟悉好聞的味道。</br> 即便眼前真的時萬丈深淵,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也絲毫不會覺得害怕,只想要與他在一起,長長久久的走下去。</br> 便在她緊緊地握著他手,心里感慨萬千的同時,在她身前的宇文戟,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她嘴角那一抹甜蜜的笑意,心里同樣也是一軟。</br> 她還真是容易滿足啊……</br> 平時看起來那么堅強肆意的一個人,其實也沒有看起來那么堅強,在他面前時,她便單純柔軟的像個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討好他,試圖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只要他稍微給她一點點溫柔,她便會高興的不得了。</br> 而這種脆弱的表現,往往是因為一個人曾經吃過太多的苦,受過太多的痛,才會如此……</br> 想到這里,他不禁又有些好奇,她曾經究竟經歷過什么,才會變得如此敏感脆弱?</br> 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想要去探究她秘密的想法,所以也沒有再度開口詢問有關于她身份的事情。</br> 并不是因為他不想知道,而是因為……</br> 他不想去在意她的曾經,而只想在意與她相識的如今,只要認她這個人,就夠了。</br> 曾經她的那些經歷和故事,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親口告訴他……</br> 至于魔族……他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域境中人,初見時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只怕是連魔族是什么情況都不清楚,體內那股詭異的力量,大概率被人動了手腳,只不過她太傻,自己還什么都不知道。</br> 所以這一點,他反而不用過于在意。</br> 況且,哪怕她真的和魔族有關系,他也能將她拉回來,讓她變成自己身邊的人,將她完好無損地護在自己身后!</br> 想到這里,他牽著她的手,便愈發的堅定了起來,心里的一直存在的那個結,似乎也已經解開。</br> 當然了,對她,他的心里還是有很多的結,只不過此刻的他并不愿意去多想。</br> 他現在只想恢復實力,恢復狀態,回到那個能夠輕易將她保護住的狀態,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完好無損的將她帶出東璃家……</br> 東璃釋將她帶回天門宗的目的,絕對沒有那么簡單。</br> 而且,他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他已經混入天門宗內部了,所以,在他有所打算的時候,東璃釋不可能沒有打算。</br> 宇文戟不由加快了腳步,牽著孟扶歌往靈氣最濃郁的方向走去。</br> ……</br> 此時,天門宗外。</br> 公孫霽月已經順利帶著東璃音出了宗門,往外疾行了將近百里。</br>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沒能成功脫逃。</br> “唰——”</br> 一道突然從地底下伸出的金色藤蔓,卷住了他的左腿,然后直接將他整個人猛地提了起來!</br> 正抱著東璃音在狂奔之中的公孫霽月,不得不在第一時間松開了東璃音,然后取出了早已藏在懷里的匕首去砍腳下的藤蔓。</br> 然而,就在他整個人倒轉懸空準備出手的瞬間……</br> 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正是一身明黃色繡龍紋寬袍的東璃釋!</br> 而就在東璃釋的腳下,突然伸出了無數條金黃色的藤蔓,成千上萬根藤蔓正瘋狂朝著他所在位置席卷而來!</br> 也就是說,即便他砍斷了腳上的一根藤蔓,也還會有更多的藤蔓將他困住!</br> 而東璃釋若是愿意,便完全可以用這些藤蔓將他整個人纏住,困死其中!</br> 身體在一瞬間緊繃到了極致,公孫霽月面色驟然一沉,根本不敢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便從懷里取出一枚迷霧彈扔下。</br> “砰”</br> 一陣濃霧頓時將他的身體吞沒,也就是在這個瞬間,公孫霽月變回了狐身,試圖逃跑。</br> 然而,那些金色的藤蔓,卻像是有著自主的意識一般,突然延伸出細小的分支,絲絲縷縷,迅速纏住了他的身體。</br> 無處可躲,避無可避,斬不斷,逃不開!</br> 東璃釋是圣尊,他不想讓公孫霽月離開,他便不可能逃得掉,再多的招數,也無濟于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