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戟!”</br> 看到他突然跳下深淵,孟扶歌倏然瞪大雙眸,心臟幾乎在一瞬間停跳。</br> 這一刻,她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和反應的機會,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br> 她要救人!</br> 她要和宇文戟在一起!</br> 所有的擔心和害怕,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她幾乎是義無反顧的沖向他,在懸崖邊上縱身一躍,身子便飛了出去。</br> 身子猛然騰空,便迅速開始下墜。</br> 她一把抓住了宇文戟胳膊,死死地抓住,用力地一拽。</br> 下一刻,她的身子便狠狠地撞入了他的懷里,一瞬濕濡的氣息撲面而來,與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夾雜在一起,幾乎將她整個人包裹。</br> 孟扶歌突然便不那么緊張和懼怕了。</br> 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夾雜著他篤定而穩重的心跳聲。</br> 孟扶歌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衣襟,用盡全身的靈力,在自身周圍設下了一個防護結界,用來保護二人在墜落的時候不受傷。</br> 她并不知道,自己這個結界意味著什么。</br> 她也不知道,其實她已經有了尊者的實力,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減緩下墜的速度……</br> 偏偏就是到了這個地步,宇文戟卻還是不肯開口和她說話,任由身體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br> 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推開她,而是將自己的身體位于她的正下方,正好將她整個人護住。</br> 也就是說,哪怕沒有那個防護結界,他也不會讓她受傷。</br> 只是,就連宇文戟也完全沒有想到,那么害怕這個地方的她,居然會在他墜崖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一起跳下來……</br> 難道,還是因為大道之誓的原因嗎?</br> 可是,那個時候做出的反應,分明只能是下意識的,她拿來的時間想這么多?</br> 一瞬間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br> 所以,感受到懷里緊張到蜷縮成一團的人兒,宇文戟莫名地有些心軟,想要將她摟緊一些。</br> 然而……</br> “噗通——”</br> 兩個人的身子重重摔入冰冷的水中,結界擋住了大部分的沖擊力,但是卻并沒有擋住水流,瞬間將二人吞沒。</br> 不過,好在這水流并不湍急,而是一面靜止的湖泊,這里的水,也和方才那口靈泉里的水一樣的干凈,只是更加冰冷了幾分。</br> “嘩啦”</br> 一聲,孟扶歌率先從水面之中冒出頭來,她仗著自己的力量更加充沛一些,在穩住了自己的身形之后,拽著宇文戟的衣襟,便將他整個人從水里拽了出來。</br> 又是“嘩啦”一聲。</br> 崖低被濃濃的水霧遮掩,陽光無法透進來,所以視線十分昏暗。</br> 不過,孟扶歌還是在這一刻,看清了宇文戟臉上的神情,一副看淡生死,毫不在意的模樣,看她微沉的面容,他的唇角還上揚起了一抹饒有興味的弧度。</br> 一顆顆晶瑩的水珠緩緩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下來,啪嗒啪嗒落在孟扶歌的手背上。</br> 這一刻,她的手腳冰涼,周身透進來一股森然的寒意,而她的心跳,卻依然急促。</br> 看到宇文戟此刻的模樣,孟扶歌終于忍無可忍,所有的情緒都在瞬間涌了上來。</br> 她直接揮出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宇文戟那張完美無暇的臉上。</br> “砰……”</br> 一聲悶響,宇文戟被孟扶歌死死拽著衣襟,便沒能躲開她這奮力的一拳頭,被打得偏過了頭去。</br> 眸中一道驚訝之色閃過,他顯然也是沒料到,孟扶歌會突然這么做……</br> “啊……”</br> 然而,宇文戟這還沒什么反應,孟扶歌自己便痛呼出聲。</br> 下一刻,她的左邊臉頰,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腫起來。</br> 反觀宇文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依然是那樣的完美無瑕,根本找不到一點傷口……</br> 顯然,雖然他沒有靈力,但是他的肉體強度,卻遠不是孟扶歌這樣的人可以相提并論的。</br> 而孟扶歌也沒有想到,大道之誓的反應會來的這么直接這么快,她這一拳頭,就等于是打在了自己的臉上。</br> “你做什么?”宇文戟看她捂著自己的臉吃痛的模樣,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br> 孟扶歌強忍住痛意,猛地抬眸怒視著他,咬牙切齒道:“你還問我做什么!你這個瘋子,你干什么突然跳下來?難道你還以為自己和之前一樣能騰云駕霧不成?!”</br> 頓了頓,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補充道:“就算你不在意你自己的身體,那你是不是也應該想想我,萬一你受了傷,我也會受傷的!”</br> “這點高度,自然傷不到本尊,況且,這下面便是水源,是靈泉的源頭,更是不會有危險?!?lt;/br> 宇文戟神色淡淡的說道,眼神不咸不淡地落在她的臉上,突然換了個低沉的語氣,湊近在她耳畔問道,“倒是你……你為何要如此生氣?”</br> 孟扶歌沉著臉,咬著牙,嘴硬道:“當然是因為怕你受傷然后連累我啊!”</br> “是嗎……”</br> 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畔,宇文戟故意拉長了音調,一臉懷疑地看著她,道:“那你既然這么在意自己被連累,為何還要對本尊動手?”</br> 這話的意思,明顯就是在戳穿孟扶歌的謊言。</br> 她根本就沒有想起來大道之誓這回事,她之所以會跳下來,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說明她在意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他。</br> 可,分明該是因為她的舉動而感動的宇文戟,卻依然在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她,質問她。</br> 畢竟,他輕易可不敢相信她的真心,她的謊言可太多了。</br> 對上宇文戟洞悉而又銳利的目光,孟扶歌又一次說不出話來了,剛才那一瞬間,她確實沒有想那么多,也沒有意識到如果宇文戟受傷了,她也會跟著受傷,她完全就是抱著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他,要死一起死的想法,才會跟著一起跳的……</br> 她分明是為了救他才做了這件事,可是他的反應,卻依然如此冷漠,就好像一塊捂不熱的冰塊一般。</br> 她又羞又惱,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沖他吼道:“是,被你猜對了!我就是在意你,就是想保護你,我就是見不得你受傷,我就是愛你愛到可以為你奮不顧身甚至為你去死!這樣你滿意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