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道晨曦穿過云層的縫隙灑落,原本漆黑的天幕,仿佛在瞬間被撕開了一道裂隙。</br> 原本昏暗的視線,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起來。</br> 孟扶歌被一雙冰冷的紫瞳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由于對方施加的壓力,她的身子緊貼在冷硬又光滑的靈泉石壁上,本該是不那么舒服的狀態。</br> 不過,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滿憤怒之色,她杏眸微睜,圓圓的墨瞳之中,倒映出面前之人的容顏,深深地,滿含情誼的。</br> “看來,這靈泉的效果還真的是不錯……讓你恢復了不少的力氣。”</br> 良久,孟扶歌笑吟吟地開口,打破了這一刻的僵局。</br> 宇文戟卻是見不得她這般嬉皮笑臉的模樣,眸色猛地一沉,冷冷地凝眸看著她,咬牙道:“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的方法?讓本尊利用化形玉變成一只狐貍,故意引來東璃釋,讓他親自送你我二人來此!”</br> “咳咳……”</br> 想到剛才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以及這一路上強迫他假裝重傷虛弱欺騙東璃音,孟扶歌確實是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連忙解釋道,“其實原本也不是這么打算的……本來是想讓東璃音一把火燒了這里,引來一些人打破月笙閣的禁制,迷惑東璃釋的視線,我再趁亂帶你離開,沒想到霽月也在這里,便想著讓他幫忙了。”</br> “霽月?”</br> 聽到這個親昵的稱呼,宇文戟第一時間便蹙起了眉頭,顯然十分不爽,卻依然是冷冷道,“看來你真的和他……很熟?”</br> “嗯,很熟。”</br> 孟扶歌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一臉無辜道,“反正我可以確定,他值得信任,至少他一定不可能害我,所以你可以放心……”</br> “呵呵。”</br> 沒等孟扶歌說完,他便又冷笑了一聲,幾乎是陰陽怪氣道:“九尾狐族,天性狡詐,最擅欺騙,特別是欺騙女子的感情,你當真以為,他不可能害你?”</br> 孟扶歌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忍住笑意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道:“所以呢?他害我了嗎?”</br> 確實沒害,還幫了很多的忙。</br> 但,這也并不代表,這種人便值得信任,或許……他就是見色起意呢?又或許,只是在利用她的單純呢?</br> 想到這里,宇文戟面色又是一沉,他別過臉,嚴厲地告誡道:“總之,你若想活命,便離他遠一點!”</br> 其實看著宇文戟此刻的面色,孟扶歌便已經猜到他的心思,估摸著,是已經將她當成了他的所有物了,不想讓她和別的男人接觸。</br> 這倒也可以理解,雖然不能稱之為是對她產生了愛意,但是占有欲,往往就是產生愛意的第一步。</br> 心里仿若明鏡似的,但孟扶歌卻偏偏還想要裝傻,盯著他又無辜的眨了眨眼,認認真真地反駁道:“為什么啊?他是我的朋友,我們可是生死之交……若是我有危險,他一定會想辦法幫我……”</br> 說這番話的時候,孟扶歌明顯就是故意的,故意試探他,故意激怒他,想看看他到底會有什么樣的反應。</br> 然而,聽到她說出“生死之交”這四個字后,宇文戟卻并沒有如她想象中那般生氣,也沒有對她發火。</br> 他的臉色變得格外的冰冷,眼神之中的情緒,也轉瞬即逝,消失不見。</br> 他冷冷地看著孟扶歌,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心里仿佛確定了什么事情。</br> 一直抓在她肩膀上的手,也在這時松開了,徹底松開了她。</br> 他無言的轉過了身,開始尋找靈脈的入口。</br> 沒有再多看孟扶歌一眼。</br> 此地靈泉千雪山的靈泉并不相同,不是被移動過來的,而是便身在此處,而且靈泉之中的靈力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哪怕之前被孟扶歌吸收了一部分,但是卻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還是有著和之前一樣的功效。</br> 那么,只有一個原因,便是這靈泉的源頭處,藏著一個巨大的靈脈。</br>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在靈泉內浸泡了有一會了,吸收了大部分的靈力之后,他已經可以做到自如的活動了,肉體的消耗可以彌補,但是想要恢復他原本的實力,卻還是遠遠不夠。</br> 他閉上雙眸,用強大的靈魂之力感受了一下此處靈氣最濃郁的位置,如若不出所料的話,靈脈的位置,便在靈泉的正下方。</br> 只是,這附近并沒有任何的出入口,他知道靈脈的位置,卻不能進入。</br> 他總不能砸了這靈泉的底,強行闖進去吧?</br> 鬧得太大,東璃家少不了要急眼,還有那幾個深藏不露的老妖怪,若真要動起手來,即便是他也不一定是對手。</br> 所以還是得小心一點,不能太過張揚……</br> 此時,宇文戟已經完全將心思都放在了尋找靈脈上面,根本沒有理會孟扶歌的意思。</br> 可是,孟扶歌的狀態,卻還停留在方才。</br> 看著他冰冷的背影,以及一言不發的沉默,孟扶歌突然便有些慌了,顯然是沒料到他說放手便放手,說不在意,便不在意了!</br> 但凡他給她一點反應,不論他是發怒也好,是嘲弄也罷,只要有反應,她便會有應對的方式。</br> 可是宇文戟卻偏偏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給了她一個冷漠的背影……</br> 這種反應,才是最可怕的,因為孟扶歌根本就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無法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開始討厭她,或者干脆就是打算和她劃清界限,再不理她了!</br> “喂喂……你怎么突然不說話了?生氣了嗎?還是誤會了?”</br> 孟扶歌蹚著水朝他靠近,伸手想去扯他的衣袖。</br> 然而,剛察覺到到她的靠近,宇文戟便倏地睜開了雙眼,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而是直接走向了岸邊,“嘩啦”一下破水而出,整個人便跳上了岸。</br> 這一次他沒有多余的靈力用來烘干身上的衣服了,濕噠噠的外衣貼著他修長的身軀,顯得他的背影看起來格外的令人遐想連篇。</br> 然而,此時看著他背影的孟扶歌,卻無暇欣賞,心里猛地一沉。</br> 完了,玩脫了,他怕是真的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