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片枝繁葉茂的桃林之中。</br> 一襲紅衣仿若精靈一般的東璃音一張小臉緋紅一片,醉眼迷離地呵呵笑著。</br> 而在她的身前,是同樣面帶笑意,一襲白衣,俊美得好似仙人一般的公孫霽月。</br> 二人飲酒作樂、相談甚歡的樣子,當真像極了曾經孟扶歌和銀面公子在清月閣內喝酒聊天的樣子。</br> 一時間,倒是讓孟扶歌不由得晃了一下神。</br> 看到公孫霽月在這里,并且還是和東璃音在一起,她還真是有些意外,心里,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br> 其實……他并不反對公孫霽月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如若他能夠愛上別的姑娘,她一定會祝福他。</br>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東璃音的話……那就不太一定了。</br> 她和東璃音,不說是不共戴天,但也是敵非友,而且,她總覺得東璃音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br> 她擔心,公孫霽月會被她利用,被她傷害……</br> 可是看眼前這情形,公孫霽月愿意將浮光酒拿出來分享,還能讓東璃音笑得如此歡快,只怕二人之間已經生出了一些情愫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br> 不行……</br> 她得想辦法告訴公孫霽月,確定他真正的心意才行!</br> 想到這里,孟扶歌靈光一閃,心里便立刻想到了一個辦法。</br> 捏了捏手里的化形玉,孟扶歌閉上眼睛,腦海中幻想出了一個人的模樣。</br> 下一刻,化形玉便發揮了效果,將她搖身一變,迅速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br> 而后,孟扶歌便邁著大步,直接朝著東璃音和公孫霽月走了過去。</br> “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會講這么有趣的故事……繼續……繼續!”東璃音喝得略微有些頭暈了,但她的眼里卻盡是公孫霽月那張臉。</br> 她從未想過,一個這樣清風霽月的男人,內心里竟然藏著這么有趣的一個靈魂,他比她想象中要幽默得多,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讓她覺得有趣又好玩,還有他的酒,也是極好喝的味道。</br> 好喝到,讓她都舍不得用靈力將體內的這些酒精催散,她就想這樣痛痛快快的醉一場。</br> “好……”公孫霽月微笑著答應,其實他并沒有說什么,而是講了一些大周路邊賣的一些話本子,小故事,只是因為域境沒有,所以東璃音才會覺得有趣。</br> 而他之所以讓她喝酒,除了能夠順利拖延住她,也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讓她對他更加放松警惕,從而可以得知更多有關于東璃家的秘密。</br> 就比如說……東璃家設下的那些禁制,以及周圍的一些埋伏,又以及,一些只有少數人才會知道的有關于東璃釋的秘密。</br> 然而,就在公孫霽月正準備繼續和東璃音說下去的時候,突然……</br>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br> 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公孫霽月手里的浮光酒,也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br> “怎么了……你,你怎么不繼續了?呵呵……好酒……”</br> 東璃音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一般,還要伸手去拿那一壇浮光酒。</br> 一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她的身后,巨大的影子,將她的身子完全籠罩。</br> 隨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來,東璃音這才醉眼迷離地轉過頭去。</br> 下一秒,她便對上了一雙金瞳,以及一張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臉。</br> “父……父皇?”</br> 東璃音癡癡地看著身后的這張臉,既震驚又害怕,慌亂之下,腦袋仿佛在瞬間變成了一片漿糊。</br> 而她眼前的這張臉,突然沖她露出了一個冷笑,帶著明顯的威脅之意。</br>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br> 眼前的那雙金色的眼瞳,一下子就變成了幽深的黑色,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般,直接將她的意識吸了進去,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牢牢地網住,令她無可逃遁。</br> “砰……”</br> 東璃音直勾勾地瞪著雙眼,眼里空洞一片,身子卻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br> 看她這般輕易的倒下,孟扶歌眼里閃過了一道輕蔑鄙夷之色,這個東璃音,果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厲害。</br> 意志力也不過如此。</br> 雖然沒有用靈力正面交鋒,但是對于攝魂術的無力招架,已經足夠讓她死一百次了。</br> 當然了,如果東璃音沒有喝酒,而她也沒有利用化形玉變成東璃釋的樣子,嚇了她一大跳,可能情況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哪怕是她拼盡全力,也不一定能夠成功控制住她。</br> “看來……是筑基成功了,就連攝魂術都進步了許多。”</br> 公孫霽月懶洋洋的倚在樹干上,一雙鳳眸含著如春水一般的笑意,溫柔地看著她。</br> 被他認出來了。</br> 孟扶歌并不意外,直接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一腳跨過地上的東璃音,走到他面前的位置坐了下來,道:“說說吧,怎么會在這里,何時看上的東璃音?”</br> 公孫霽月聞言,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深深的看著她,道:“看上東璃音了……如何?”</br> 他直接忽略了前一個問題,更為迫切的想知道,孟扶歌會如何看待他和東璃音。</br> “不如何。”</br> 孟扶歌搖了搖頭,接著道,“你當然可以有自己喜歡的女子,你若是真心喜歡他,我定然會祝福你。不過,依我所見,她配不上你。”</br> 公孫霽月牽起嘴角,淺淺笑了笑,饒有興致道:“那歌兒以為,什么樣的人能配得上我?”</br> “至少要比我強一些。”孟扶歌一臉篤定,毋庸置疑的說道。</br> “呵呵……”</br> 又是一陣輕笑,公孫霽月望著愈發純潔的明月微微瞇了瞇眼,道:“這么好的月色,他也舍得放你出來見我?”</br>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孟扶歌立刻道:“看來你知道宇文戟來找我了?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為何會變得那么虛弱?”</br> “虛弱?”</br> 公孫霽月有些詫異,一臉奇怪道:“他那樣的人,怎么會虛弱?”</br> 孟扶歌看他一臉驚訝的樣子,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便沒有猶豫,直接將宇文戟的此刻的情況說了一遍。</br>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自然是不會擔心公孫霽月會想辦法害宇文戟,畢竟他知道她和宇文戟行了大道之誓,如果宇文戟死了,她一定也活不了,而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自己的。</br> 光從這一點上來說,孟扶歌對公孫霽月的信任,可能比古寒都還要更多一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