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宇文戟閉著眼睛一副不愿意理會她的樣子,孟扶歌心里也是有些不大高興。</br> 當她是瞎子看不出來?</br> 以他現在的狀態,即便是再調息上幾天幾夜,也不會恢復的,更何況眼下她也是絕對不可能陪他在這里熬著,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東璃釋發現。</br> 而宇文戟身為千雪山的圣尊,和天門宗這邊關系其實并不交好,可以看得出來,東璃釋并不希望域境之中有兩個圣尊。</br> 所以宇文戟現在這虛弱的狀態,一旦被東璃釋發現,他一定會動手殺他的。</br> 宇文戟雖然沒有說這些,但是孟扶歌也可以看得出來,眼下這情況絕對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br> 徹底冷靜下來之后,孟扶歌的心里也就沒有多少兒女情長了,一臉嚴肅地看著宇文戟道:“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古寒的話,我現在就想辦法送你離開天門宗,你不能留在這里。”</br> 雖然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但是不管怎么樣,她都不能讓宇文戟在這里陪她一起冒險。</br> 她自己留在這里,東璃釋即便是想害她,也不會那么快就動手,而若是被他發現宇文戟是這個狀態,他一定會立刻出手,誰也攔不住的那種。</br> 聽著她此刻顯得格外凝重的聲音,宇文戟不由得掀了掀眼皮,斜眼瞥了她一眼,懶懶道:“為何不能?”</br> “你現在這個狀態,留在這里太危險了,若是被東璃釋發現,你……”孟扶歌一臉急切道,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一心只想著讓他安全。</br> “你怎么知道,被東璃釋發現,本尊會有危險?你……不是不認識本尊嗎?”宇文戟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毫不在意的樣子,看著她的眼神之中還帶著一絲揶揄。</br> 孟扶歌不禁有些惱,干脆怒沖沖道:“這和認不認識你有什么關系,你不是和我行了大道之誓嗎,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我能不著急嗎?!”</br> “呵……”</br> 宇文戟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道:“看來你也不是那么蠢笨,至少知道大道之誓的重要性,不過……以本尊現在的狀態,即便是離開了天門宗,也走不遠,除非……你隨本尊一起走,送本尊回千雪山。”</br> 回千雪山?!</br> 這時候她回去了,不是白白找死去嗎?慕千雪若是沒死,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瘋狂報復她的。</br> 而宇文戟這虛弱的狀態,只怕是想保護她也有心無力。</br> “不可能!”</br> 所以孟扶歌想也沒想便直接搖頭否決道,“在沒有查清楚自己身世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更不會和你去什么千雪山……你還是告訴我,要怎么樣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吧,我去給你找藥。”</br> 還是留在這里更靠譜,反正東璃釋說了,她也是東璃家的人,問他們拿些靈藥來吃,應該不過分。</br> “本尊不是受傷,而是靈力消耗殆盡,一般來說,吃藥并無多少作用。一般的聚氣丹,能在本尊身上發揮作用的,至少需要九品以上的靈丹……以古寒的水平,手里的靈丹至多也就是五品,而五品的聚氣丹,少說也得幾百枚才能恢復本尊三成力氣。”</br> 宇文戟一臉淡淡地與她解釋道,以他現在這個狀態,吃藥顯然是不切實際的。</br> 孟扶歌知道他情況不妙,但是沒想到會如此棘手。</br> 想了想,她又道:“那……我去幫你傳信,讓你信任的人來救你?”</br> “憑他們的實力,趕到天門宗,只怕也是七天之后了……”宇文戟道。</br> 孟扶歌咬牙道:“那你說怎么辦?你藏在我屋里,然后我保護你?”</br> 宇文戟斜眼瞥了她一眼,眼里無不是嫌棄之色,輕蔑道:“你覺得,以你的實力,能保護誰?”</br> 被人這般瞧不起,孟扶歌直接黑了臉,惱怒道:“以我的實力當然保護不了你,那你說怎么辦,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送死吧!”</br> 說著說著,她便又急了,連忙補充道,“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我還懷著孕呢……”</br> 宇文戟看她那著急又心虛的模樣,眼神突然變得饒有興致起來。</br> 說起來,雖然他狀態差,虛弱得很,但也不是那么的著急,畢竟即便是東璃釋來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殺了他的。</br> 倒是她這樣子,還真是有趣的很。</br> 明明很關心他,擔心的要死,卻偏偏又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方才那股子流氓勁,這會兒倒是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br> 想了想,他故意道:“東璃釋那么在意你,必然不會輕易讓你陪著本尊去死,他定然會動手之前,解除了你與本尊的大道誓約,到時,你便會徹底自由,所以你不必擔心……”</br> “大道之誓……能解除?”孟扶歌有些吃驚地看向宇文戟。</br>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不能改變的,不論是誓言,還是命數……”</br> 宇文戟依然是一臉平靜地說道。不過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透著幾分超然物外、看破一切的灑脫之色。</br> 孟扶歌垂下眼眸,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忍不住低聲喃喃道:“我還以為……大道之誓一旦許諾便無法更改,一旦許下,便是一生一世……”</br> 宇文戟又看向她,故意沉聲試探道:“大道之誓能解,于你而言可是一件好事,你不該開心么?”</br> “那你且告訴我,要如何解?”</br> 孟扶歌似是有些好奇地問道,此刻她臉上看不出情緒,心里卻是沉悶得很,他怕宇文戟后悔娶了她。</br> 而聽她這么問,宇文戟卻以為她是迫不及待到現在便想立刻解開誓言,心口微微一滯,像是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一般,十分沉悶難受。</br> 但他性子從來便驕傲,自然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即便在意,也不會表現出來。</br> 宇文戟一臉淡漠不在意地說道:“如起誓一般,但必須由兩個人共同向天道寫下和離書,雙方皆自愿落下姓名便可。”</br> 聞言,孟扶歌便立刻松了一口氣,笑了笑道:“原來如此簡單……”</br> 雖然簡單,不過,這也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完成的,而不是宇文戟一個人就可以做到的,這樣她便放心了。</br> 否則,她還真是有些擔心,宇文戟會不會因為后悔,而自行想辦法偷偷解除了這大道之誓。</br> 現在看來,倒也不必太在意了,畢竟她永遠也不會想要與他和離,便更不會有自愿的一天。</br> 然而,她這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表現,落在宇文戟的眼里,便又是另外一種意思了。</br> 她那么惜命,有那么在意腹中的孩子,急于和他解除大道之誓,只怕不僅僅是因為擔心他牽連了自己,更是為了她腹中孩子的父親,她那心上人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