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璃音單純,并不代表公孫霽月也一樣單純。</br> 他可不覺得這件事情有那么簡單,東璃釋是什么樣的人?</br> 整個域境,誰人不知東璃釋有多么的自私狂妄,手段狠辣。</br> 當然了,他看起來確實極為仁慈,看起來待人總是親切無比,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而且,目的性極為強烈,極為利己。</br> 如果不是有利可圖,他又怎么可能會出手相救?</br> 即便是自己妹妹的女兒,他或許會給予一些庇佑,但卻一定不會以消耗自己為代價,除非……</br> 他可以從孟扶歌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br> 至于……什么樣的好處,對于此刻的公孫霽月來說,自然是難以揣測,但至少眼下他可以確定的是,扶歌暫時應該不會有事。</br> 只要東璃釋覺得她有利用的地方,就說明了,他絕對不會讓她輕易死去。</br> 心里雖然還有一些顧慮,但公孫霽月大概率還是放心了,畢竟東璃釋體內的靈力更加渾厚,也更加的純凈,對孟扶歌的身體自然也是更有益處。</br> 東璃音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了一會,而東璃釋卻始終沒有變換姿勢,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覺得有些無趣了。</br> 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道:“我還從來沒有看見父皇對誰如此上心的,現在你應該可以放心了吧?要是沒什么事兒,我就回去睡覺了……”</br> “要走你自己走,本座永遠都不會放心,更不會離開!”</br> 公孫霽月一瞬不瞬地看著靈泉之中的人兒,眼里滿是柔情,啞聲道:“我會一直守著歌兒,直到她醒來……”</br> 東璃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揶揄道:“沒想到你還挺癡情的,可是她都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了,我覺得她肯定不會再回頭看你了,就算她懷了你的孩子,她也一定不會和你在一起。”</br> “為什么?”</br> 聽到這么一番話,公孫霽月倒是真的在心里有了一個幻想,如果扶歌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么,一切是不是會變得稍微不一樣些?</br> 如今的宇文戟已經沒有那么愛她了,一切也早就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在她最虛弱最危險的時候,他也無法在她身邊保護她。</br> 那么,是不是就等于說,宇文戟他已經失去了愛他的資格了?</br> 如果他永遠都不恢復記憶,如果……他愿意把歌兒的孩子當成是他的孩子,悉心培養他呢?</br> 曾經的他,錯過了守護她的機會,三魂俯與域境之外的北齊皇子身上,他當時的處境,讓他注定無法光明正大的守護她,愛惜她,占有她。</br> 如今的他,已然重回正身,他的身份,他的背景與實力,也并不一定會比宇文戟差。</br> 甚至,還比他勝了在,他依然擁有所有與她的記憶,亦擁有想要守護她一生一世,深愛著她的心……</br> 而眼下,就是一個機會。</br> 就在這時。</br> 東璃音突然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模樣道:“因為我是女的,我能看的出來,她的心里有宇文戟,卻沒有你。”</br> 她的心里有宇文戟,卻沒有你。</br> 這番話,東璃音說的是事實,但也確實傷人。</br> 孟扶歌的心思,公孫霽月如何會不知道呢?</br> 如果不是因為她愛得太深,她也不會如此努力拼命地闖入危險的域境,差一點死在慕千雪的手里。</br> 她更不會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嫁給宇文戟,和他一同行大道之誓。</br> 所以如今,他在心底里所期盼的,所幻想的未來,也不過只是他的妄念罷了。</br> 心里雖然早已想明白了一切,但是公孫霽月看著東璃音有些憐憫的眼神,頓時便有了一種心思被揭穿之后的惱怒。</br> 他故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道:“所以呢?那又有何關系,一個人的心里,又怎么可能永遠都只有同一個人,等傷透了,心死了,位置自然便空出來了。”</br> “你這么說,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br> 東璃音對他的這個說法,到時十分的贊同,復又問道:“那若是讓你選擇,你愿意讓她傷透心死,還是看她幸福快樂?”</br> 公孫霽月回想起了曾經,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果斷道:“讓她幸福吧……前提是,那個人能比我更愛她。”</br> 東璃音輕輕撫摸著他的尾巴,突然露出了一個甚是好看的微笑,道:“看來,你果然很愛她呢……”</br> 這一句似乎是嘆息,又似乎是感慨的話語,讓公孫霽月怔了怔。</br> 反應過來后,他苦笑著搖了搖頭。</br> 如東璃音這般未經世事的少女,都能看出來,克制才是深愛,當初的他,怎么就看不透呢……</br> “罷了,小丫頭,給你一個告誡,不要輕易愛上別人,更不要愛上,心里藏著別人的人……有些人啊,他會藏一輩子……”公孫霽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其妙便對東璃音這般說道。</br> 東璃音驕傲一笑,道:“這世上,還沒有什么人配得到我東璃音的愛。”</br> 這番話,二人都沒有放在心上,淡淡一笑而過。</br> 此時的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有些話……就是會一語成讖。</br> 一夜過去,夜幕散盡。</br> 東璃釋終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消耗巨大的他,面色明顯憔悴了許多。</br> 他看了一眼水中依然昏迷的孟扶歌,頭疼地揉了揉眉心。</br> 然后,他轉頭看了一眼角落的位置。</br> 東璃音蹲在角落里,趴在一只白狐的背上睡得正香,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夢,臉上竟然還掛著幾分笑意。</br> “阿音。”</br> 東璃釋將她打量一番,無奈道:“起來了,用膳了。”</br> 聽到“用膳”二字,東璃音條件反射一般睜開眼睛,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br> 對上東璃釋的目光,她猛地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心里一慌,立刻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恭恭敬敬道:“參……參見父皇!”</br> 東璃釋沒理她,反倒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九尾白狐,提點道:“何時買的白狐?皮毛倒是不錯,記得照看好了,別讓它亂跑。”</br> 東璃音訕訕道:“不會不會,我就是想讓它來喝幾口寒天靈泉水,給它漲點靈力……”</br> “正好,那你便留在這里,替本尊好好守著你扶歌妹妹,等她醒來。”</br> 東璃釋似乎并不在意這只白狐的存在,淡淡地吩咐完,便徑直離去了。</br> “呼——”</br> 看著東璃釋的背影,東璃音頓時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氣道,“幸好父皇沒有起疑心,現在你可以安心留在這里啦……”</br> 公孫霽月沒有說話,凝眸看著東璃釋離開的背影,眸色卻幽深晦暗了幾分。</br> 如若真的如東璃音所說的那般,沒有起疑心,那他恐怕就不是天門宗圣帝東璃釋了……</br> 他不懷疑,反而最是可疑!</br> 【作者有話說】</br> 大家明天見~</br>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女主就醒了,男主也過來搶人了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