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瑤說的這番話，看起來是如此的情真意切，就好像孟扶歌在她的心里，有著極其重要的位置一般。</br> 叫人見了無不動容。</br> “瑤瑤，你……”顧娉婷看著孟清瑤，表情有些怔忪。</br> 孟清瑤淚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她直接跪在地上，哭著道：“求母親能給我一個恕罪的機會，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和姐姐對我這么好，我卻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今天看著她被打，我也沒有上去替她，我實在是該死……我想陪著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做，無論如何，我希望我能有機會彌補她……”</br> 顧娉婷眼眶也漸漸紅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孟清瑤的臉，一臉慈愛道：“不管怎么樣，你們兩個終究是親姐妹，我想，等歌兒醒來，她會原諒你的。”</br> 這便是答應了。</br> “不行。”青蓮突然沖進來，滿臉敵意的看著孟清瑤，毫不客氣道，“這里不需要你來幫忙，我和白芷，還有薛彩姑娘，足夠了！”</br> 想起之前孟清瑤對孟扶歌所做的一切，青蓮便不愿意孟清瑤靠近自己的主子，誰知道她這樣的女人，會在暗中做什么手腳？</br> 若是因為這個女人，大小姐真有什么萬一，她們怎么能擔待得起？！</br> “我……對不起……”孟清瑤似是沒想到青蓮會對自己有如此敵意，她怔楞的抬起臉，滿布淚痕的臉上，是錯愕不解的表情，下意識的便道了歉。</br> “別道歉！你和一個丫鬟道什么歉？”</br> 看到孟清瑤這個樣子，顧娉婷心疼極了，她身為孟家二小姐，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居然被一個丫鬟如此羞辱，實在是太沒有規矩了。</br> 青蓮站著沒有動，卻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兒一般十足警惕的盯著孟清瑤，眼里滿是敵意。</br> “瑤瑤是我的女兒，是孟家公認的二小姐！豈容你們這兩個丫鬟隨意羞辱？你們……你們給我滾出去！”</br> 顧娉婷十分氣惱的看著二人，時隔多年終于又一次擺出了自己身為大房夫人的氣勢。</br> 說完之后，她的氣便又開始急了。</br> 薛彩看出了孟扶歌身邊丫鬟和孟清瑤的不對付，想了想，她上前勸道：“夫人還請息怒，您千萬先保重身體，萬一明日大小姐醒了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br> 頓了頓，她看了一眼孟清瑤，接著道：“既然二小姐想幫忙，不如幫我準備一些冰水過來，可以給大小姐擦擦身，減輕一些疼痛。”</br> “好，我這就去！”孟清瑤聞言，立刻起身，眼淚都沒擦便沖了出去。</br> 白芷和青蓮看著孟清瑤離開的身影，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br> “我也去幫忙。”白芷自告奮勇，直接跟了上去。</br> 剛才在馬車里的時候，白芷可是親眼見過孟清瑤那德性的，如今在顧娉婷的面前這么一哭，竟然就真的留了下來！</br> 既然已經知道孟清瑤不是什么好人，原先不該讓她留下，但既然她自己非要照顧，那她就只能將她盯得死死的了。m.</br> 想要冰水，就需要去冰窖了。孟府冰窖的位置很遠，在后山地穴里，光是走到那邊就需要一炷香的時間，而且還要找管家拿鑰匙，拿了鑰匙之后才能進去拿冰塊。</br> 而當孟清瑤好不容易進入冰窖里，找到冰塊之后，她試著端起那滿滿的一盆冰，卻發現比想象中要沉的多。</br> 白芷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如今她一個人艱難的端起一盆冰，卻像個沒事人一般冷眼瞧著。</br> 孟清瑤也不和她說話，兀自費勁的端起來，一聲不吭的往回走。</br> 從來嬌生慣養的孟清瑤，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才端了這么一會后就感覺自己的手酸得要命，不僅如此而且這盆也是冰的很，直接把她的手指都冰得麻木了。</br> 有那么一瞬間，孟清瑤只想撂挑子不干了，或者叫別人來幫忙。</br> 可是白芷就這么靜靜地跟在她的身旁，冷眼看著她，眼中帶著淡淡的嘲諷之色。</br> 被人這么盯著，孟清瑤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廢，因為她一旦放下，白芷就可以有理由去個顧娉婷那里告狀，她也就沒有機會再留下了，所以她無論如何也只能咬牙堅持。</br> 廢了老大得勁回到房間，將冰水放在了薛彩的面前。</br> 顧娉婷倚在軟榻上休息，看到孟清瑤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回來的樣子，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眼里的心疼之意溢于言表。</br> 這么遠的路，她一路趕著回來，手都被凍僵了，而那白芷卻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拿！</br> “多謝二小姐，辛苦你了。”薛彩微笑著說了一句，表情溫婉，看著也是情真意切。</br> 孟清瑤連忙搖了搖頭，一邊擦汗一邊道：“沒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為了姐姐我什么都可以做。”</br> 薛彩拿起一塊干凈的毛巾，沾了些冰水給孟扶歌擦拭傷處。</br> 一邊擦，一邊又道：“這些冰水可能不太夠，麻煩二小姐了。”</br> 孟清瑤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剛才為什么不直接讓她拿兩盆來？偏偏還要她再跑一趟……她知道走這一趟多么不容易嗎？</br> 薛彩似乎是察覺到了孟清瑤的想法，依然是那副溫婉的模樣解釋道：“一次性拿的太多化得太快，一會功夫就沒什么用處了，為了大小姐的傷能夠好得快一些，只怕是要麻煩二小姐了……畢竟我這邊實在是走不開啊……”</br> 孟清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到底還是忍住了，強笑道：“沒事兒，一點都不辛苦，我這就再去拿些來……”</br> 看到孟清瑤努力的樣子，顧娉婷的心里很是欣慰，自然，也就只有剩下欣慰了，并沒有因為心疼而勸阻。</br> 畢竟，剛才孟清瑤自己都說了，她想要一個彌補的機會，既然是彌補，自然是要比常人辛苦一些的。</br> 看到孟清瑤憋屈離開的身影，白芷和青蓮忍不住多看了薛彩一眼，眼神有些意外。</br> 薛彩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沖著二人眨了一下眼睛，眼神十分的俏皮。</br> 二人心中頓時便會意了，薛彩必然是猜到了二小姐和大小姐關系不好，所以故意趁此機會給大小姐報仇呢！</br> 先前假意讓她留下，實際上則是不著痕跡的將她支出去，她不待在屋子里，自然就沒有辦法作妖了，還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既討好了夫人，又保護了孟扶歌。</br> 不得不說，這個薛彩，當真是太聰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