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青蓮立刻怒目而視,滿眼警惕的看著孟清瑤。</br> 孟清瑤微微一笑,面對青蓮的敵意毫不在意道:“沒什么不敢的,畢竟……她可是我的姐姐。”</br> 白芷倒是很冷靜,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并未收到影響,沖著青蓮道:“你怕什么?大小姐都不怕!更何況,有攝政王殿下護著,以后誰還敢欺負我們小姐。”</br> 青蓮頓時會意的笑了一下,道:“是啊,我們家大小姐有太子殿下護著,還有攝政王殿下護著,不像某些人,一個村里來的孤女,連攀附權貴的資格都沒有。”</br> 說完,青蓮便率先下了馬車,一邊走一邊道:“有些人,當了幾年的小姐,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千金之軀了……”</br> 孟清瑤坐在馬車內,面色絲毫不變,她高高的揚起下巴,笑容依然完美。</br> 可藏于袖中的手,卻是緊緊攥著,指甲深深的刺痛了掌心。</br> 她只是一個村里來的孤女,連攀附權貴的資格都沒有么?</br> 呵……</br> 伸手輕輕撫上面頰,孟清瑤的腦海中浮現出宇文赫那張清俊無雙的臉,他看向她的眼神,她從未忽略!</br> 誰說她沒有資格?遲早有一天,她會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狠狠地將整個孟家踩在腳下!</br> 白芷深深地看了孟清瑤一眼,遲遲沒有下馬車。</br> 白芷的心里突然生出了幾分異樣的感覺,雖然不知道孟清瑤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看到她被青蓮這般羞辱卻依然平靜的神態,她有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br> 因為這種平靜,遠比柳云月那種氣急敗壞大吼大叫要來得可怕得多。</br> “什么?大小姐被送回來了?”</br> 外面突然傳來青蓮的驚呼聲。</br> 白芷臉色一變,沒再理會柳云月,直接跳下馬車朝著西院跑去。</br> “原來,已經被送回來了么……”一聲低喃后,孟清瑤緩緩的笑了起來。</br> 還以為攝政王有多么的在意她,原來也不過如此,居然直接把她送了回來……</br> 既然如此,她可得好好想想……自己該如何照顧這個受了重傷的姐姐了。</br> 回到西院,孟清瑤便直接去了顧氏的房間。</br> 由于顧氏病重,所以她住的比較偏僻一些,而且院子里的丫鬟人極少,只有一個春巧,而院里的丫鬟們大多孤立西院的春巧,以至于今日孟府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她們二人卻在屋里一無所知。</br> 照例伺候顧娉婷喝完藥,春巧端著空碗走出來,剛推開門便看到了回來的孟清瑤。</br> “二小姐,您……您這是怎么了?”</br> 眼前的孟清瑤發絲凌亂,臉色憔悴,雙眼紅腫,顯然是遇到了傷心至極的事情,倒是直接把春巧給嚇了一跳。</br> 春巧打從認識孟清瑤以來,就沒有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樣子,畢竟在她看來,二小姐是看似柔弱,實際上內心極其堅韌的女子。</br> 而大小姐卻截然相反,她看似很堅強,其實內心比誰都要脆弱和敏感,只是她習慣了將一切的傷口都隱藏起來,不讓人知道罷了。</br> 她之前常常能看到大小姐偷偷躲在房間里哭,但是卻從未見過孟清瑤掉眼淚。</br> 如今,兩個人似乎又調換了性格一般,見不到大小姐脆弱的一面,反而以前從來不適合訴苦流淚的二小姐,卻時不時開始掉眼淚。</br> “春巧,姐姐她……她又出事了……”孟清瑤一邊說著,一邊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br> “什么?歌兒怎么了?出事了?”床上,顧娉婷耳朵尖,一聽到孟清瑤在說有關于孟扶歌的事情,便立刻坐直了身子,緊張的問道。</br> 孟清瑤立刻沖進屋里,帶著哭腔道:“姐姐她和夫人去了公堂,姐姐非說二夫人下毒害她,后來……后來她就被柳廷尉打了邢杖……我……對不起母親,我沒能保護住姐姐……”</br> “什么?!”顧娉婷倏地瞪大了雙眼,滿眼不敢置信的一聲驚呼。</br> 她怎么也想不到,孟扶歌和柳云月居然會鬧到公堂上去,而且,孟扶歌居然還被邢杖了!</br> 眼前一黑,顧娉婷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死過去。</br> “母親!”孟清瑤看到顧娉婷突然變化的臉色,直接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替她順氣。</br> 顧娉婷緩了好一會,才順過氣來,嘆了口氣道:“歌兒她……現在怎么樣了?”</br> 孟清瑤愣了一下,而后便低下頭去,支支吾吾的不肯說。</br> “快說!她到底怎么樣了?!”顧娉婷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了,心里已是絕望一片,孟扶歌得罪了柳云月不說,如今直接將整個柳家都得罪了,怎么可能還會好?</br> 如果孟扶歌真的出了什么萬一,她還有什么顏面繼續活下去?到時候,她要如何向孟哲交代?</br> “姐姐她……應該沒事的,畢竟,她是被攝政王殿下送回來的。”孟清瑤小聲的說道,眼神明顯有些飄忽。</br> 顧娉婷聞言,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臉色猛地一變,掙扎著便要從床上爬起來。</br> “扶我下去,我要親自過去看她!”</br> 幾乎有兩三年沒有下過地了,顧娉婷的雙腿早已無法向正常人一般行走了,不過,其實只要她愿意走,也不是完全不行,大多數時間,還是由于她自己的心理問題,十分抗拒下床。</br> 可今日,為了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顧娉婷突然便堅定了信念。</br> 如果孟扶歌在這里的話,聽到顧娉婷愿意自己下地行走,必然會十分的欣喜,她終于愿意踏出這第一步了!</br> 顧娉婷常年臥床,久病難愈,也有很大一部分愿意,是她自己根本不愿意下床,所以才會越來越虛弱。</br> “夫人……您終于愿意出門了……”春巧立刻激動的放下了手里的東西,眼底泛著淚花。</br> 顧娉婷的身子很輕,兩條腿更是瘦極了,根本沒有辦法自己站立。</br> 春巧和孟清瑤幾乎是托著她的身體,讓她嘗試行走。</br> 一步,兩步,三步……</br> 顧娉婷緊緊咬著牙關,拼勁全身的力氣,一點點往外走去……</br> 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見到孟扶歌,她要親眼確認她的情況。</br> 直到今天這一刻,她仿佛才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情。</br> 一味的隱忍,只會讓一些人變本加厲,她不能因為自己無人庇護,心甘情愿做縮頭烏龜,就讓孟扶歌也和她一樣窩囊,讓人隨意欺負踐踏……</br> 她不該再繼續當縮頭烏龜,躲起來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哪怕是為了歌兒……為了孟哲,為了以后一家四口真正的團聚,她也應該站起來!</br> 徹底想通了后的顧娉婷,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