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后,依然沒有動。</br> 對方知道他在門后,只是故意不開門,所以才出言挑釁,若是在這個時候他主動開門,那便是落了下風。</br> 于是,他干脆便站著不動,等著看她會有什么反應。</br> 對方既然能有本事留下慕千雪,那么她的實力必然不會太弱,至少,不會比慕千雪弱才對。</br> “尊主,賓客全部都已經到齊了,都在詢問圣尊的消息,長老們快鎮不住了……”</br> 外面傳來了一名弟子急促的通報聲。</br> “本尊知道了,去和他們說,本尊和圣尊還在纏綿,馬上就到。”</br> 外面的聲音很是平靜地說道,根本沒有半分著急之意,顯得十分從容。</br> 最主要的是,她說出口的那句話……</br> 直接把那前來通報的弟子嚇得不輕,一臉地瞠目結舌。</br> 什么叫她和圣尊正在纏綿?</br> 圣尊連門都不愿意開,哪里纏綿了!</br> 可偏偏,眼前的女子說得一本正經,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br> 以至于,一旁跪在地上的幾個侍女聽了都有些臉紅。</br> 不過很快,那弟子也就反應過來了,慕千雪讓他這么說的意思,必然是想要讓賓客們以為尊主和圣尊的感情極好,如此,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讓他們耐心等著。</br> 但其實……</br> 孟扶歌之所以這么說,真正的用意,僅僅只是為了試探宇文戟的底線,看他能夠忍受到何種程度。</br> 雖然門依然沒有打開,但是,門內隱約間釋放出了一股熟悉的壓迫感,倒是讓孟扶歌有一種久違的感覺,心臟加快了速度,“砰砰砰”地跳了起來。</br> 之前還躊躇滿志地盤算,期待著與他相見,為了引起他的注意膽大妄為地挑釁……</br> 但,真當自己要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時,她的心里終究還是有些緊張。</br> 她知道,宇文戟失去了記憶,需要重新認識她,所以他們必然會以一種全新的方式相處,她不想第一次正式的見面自己便被他討厭,卻更不想,自己連入他眼的機會都沒有。</br> 藏于袖袍之中的雙手緊緊攥著,因為過于緊張,掌心之中泌出了一層薄薄的手汗。</br> 眼下這情況,她自然不會退縮,在心里為自己暗暗鼓了把勁后,便邁著端莊優雅的步伐,泰然自若地走到宇文戟的寢殿門口,伸手接過了侍女手中托著的喜服。</br> 而后,當著所有弟子的面,露出了一個自信滿滿的微笑,朗聲道:“所以,夫君是想讓本尊親自伺候更衣嗎?”</br> 話落,周圍一片死寂。</br> 孟扶歌卻顧不得眾人的目光,直接抬起腳,便朝著眼前那扇門踹去。</br> “砰——”</br> 隨著一聲沉重的悶響,宇文戟的寢殿門,竟然當真被孟扶歌一腳踹開了。</br>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直接讓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震,全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孟扶歌,眼神震驚到逐漸演變成了驚恐!</br> 她……</br> 她居然敢踹圣尊大人的房門,慕尊主怕不是瘋魔了?!</br> 平日里,慕千雪身為千雪山的尊主,實力強橫,在外也是極其強勢的存在,可就算對別人再囂張再張狂,但也從來不會在宇文戟的面前放肆,但是今日的所有舉動,都超乎了他們的想象,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驚人至極!</br> 而下一秒,殿內釋放出來的恐怖威壓,也證實了這一點。</br> 門外所有的弟子和侍女仆從,全都齊刷刷地跪了一地,將頭顱深深埋在了地上,不敢抬頭去看。</br> 雖然吉時到了,圣尊還不愿意出來與尊主成親,確實是有些不給慕千雪面子,但是畢竟他的實力和性情擺在那里,慕千雪就是再生氣,也不該如此招惹他……</br> 只怕接下去,二人少不了一番較量與打斗,慕千雪甚至還有可能會受傷!</br> 想到這里,一些弟子便心急如焚,擔心地想要去找長老來幫忙。</br> 然而,唯有孟扶歌,一臉平靜,繼續端著姿態,信步邁入寢殿之中……</br> 而當她的腳步踏入這清冷寢殿內的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威壓,如翻滾的浪潮一般涌來。</br> 呼吸一窒,她只覺眼前猛地一黑,身子幾乎控制不住便要跪倒下去。</br> 但她卻并未跪下,只是身子略一搖晃,卻還是勉強站穩了。</br> 孟扶歌頂著壓力,不由得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br> 依舊是那一襲低調霸氣的紫衣,高大的身軀攜著磅礴的氣勢狠狠壓向她,他的面容隱在一片黑暗陰影之中,令人看得不那么真切,但是,孟扶歌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陰鷙而又警惕,冷峻而又殺伐的目光。</br> 心臟仿佛被重擊了一掌,疼得她渾身脫力,面色發白。</br> 那是……</br> 宇文戟看待敵人時的眼神。</br> 從來對她只有溫柔寵溺目光的宇文戟,如今,卻給了她截然不同的眼神。</br> 原來……曾經的他,在旁人的眼中,是如此的強大,如此的冷酷。</br> 她不敢想象,當初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榮幸,才能得到他毫無保留的滿腔深情!</br> “砰——”</br> 身后的殿門突然被一股力量重重關上。</br>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孟扶歌被嚇得渾身一震。</br> 她尚未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卻突然在這時出手!</br> 冰冷的手突然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頸,肌膚上傳來他指腹熟悉的觸感,以及他掌心久違的溫度,孟扶歌竟然有些恍惚愣神。</br> 身體最致命的部位被人掌控,孟扶歌卻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br> 來不及震驚,也來不及出聲,眼前這道高大的身影突然欺身過來,孟扶歌只覺得視線猛地一暗,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鼻息間卻傳來他身上獨有的淡淡墨蘭香……</br> 即便過去了這么久,即便他回到了域境,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卻還是一樣的熟悉好聞,沒有絲毫的改變。</br> 聞到這個氣息,孟扶歌眼神有些迷離,心里莫名的安心了不少。</br> “砰……”</br> 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門上,幸好有金蟬羽衣護著她的身體,她沒有覺得有多痛。</br> 然而此刻的宇文戟,卻沒有憐香惜玉,他冷冷地箍著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抵在門上,狹長的鳳眸之中閃爍著殺氣凌然的寒芒,銳利的視線肆意地打量著她……</br> 片刻后,他涼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幾乎微不可查的弧度,狹長的雙眸也在這時微微瞇起,素來古井無波的眼底,竟罕見地生出了一絲饒有興味之色。</br> 因為就在此刻,他突然發現。</br> 眼前這個囂張得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只是一個體內沒有一絲靈力的普通凡人。</br> 于是,他收起了掌心醞釀了許久的靈力,伸手便朝她的胸前探去……</br> 【作者有話說】</br> 終于正式見面了啊啊啊!!!</br> 男主是真的失憶了,所以不要怪他有防備心,但是不虐不虐不虐!(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