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br> 這對孟扶歌而言，顯然是一個極為陌生的詞語。</br> 且不說，她根本不了解什么家族，也不了解域境那邊，甚至連自己母親的面都沒有見過，她又怎么敢隨隨便便的就想要回去呢？</br> 她不敢保證，古寒口中的家族那邊，就一定會歡迎她。</br> 搖了搖頭，孟扶歌冷聲道：“不用，我不想回你口中的那個家族，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去域境。”</br> “小姐是想要去域境找人嗎？”</br> 古寒并沒有勸她，而是默默地將玉訣收了起來，他也明白，回域境雖然可以得到家族的支持，但其實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否則，東璃月也不會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去。</br> 孟扶歌這回，點了點頭道：“我要去找我的夫君。”</br> 聽到夫君二字，古寒明顯一愣，半晌之后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她的腹部，這才露出了一個了然的表情。</br> “小姐這是……已有四個月了？”</br> 憑古寒的醫術，自然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她的情況，眼底劃過了一抹驚訝之色。</br> 孟扶歌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道：“嗯，已有四個月了，所以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去域境找到他，這樣，就能讓他親眼看到孩子出世。”</br> 孟扶歌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里盡是無限的柔情與思念，顯然是對記憶中的那個人十分的癡情與愛戀。</br> 看到孟扶歌的神情，古寒沒有說話，卻再一次紅了眼眶。</br> 依稀間，他的思緒仿佛飄蕩到了許多年之前，有個人，也在他的面前露出過這樣的神情……</br> 她的眼里，雖有滿滿的悲傷之色，可是更多的，卻還是堅定無悔的深愛。</br> 見古寒沒有說話，孟扶歌便接著道：“我聽聞人彧說，南夏皇宮有一個域境的入口，但是一般人也是無法進入的，我想，有古寒前輩的幫助，應該是有辦法可以進入的吧？”</br> “小姐莫要喚我前輩，直呼名諱即可。”</br> 古寒正色道：“古寒愿追隨小姐去往南夏，不過，小姐的身體想要適應域境，還需要做一些準備。”</br> “好！”孟扶歌聞言，心中便是一喜，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了，他果然是有辦法。</br> 若有古寒在身邊，就等于是多了一個強大的助力，以他的醫術，就算入了域境，也就等于是多了一重保障，她也能安心許多。</br> “小姐請隨我來。”</br> 古寒說著，便領著孟扶歌往一間屋子里走去。</br> 這里的每一間屋子，都是沒有上鎖的，古寒就好像是隨意地推開了一間房門，便帶著她往里走去。</br> 然而，當孟扶歌進屋后，卻是被里面的擺設驚了一下。</br> 從外面看著十分簡陋的屋子，里面卻擺滿了她聞所未聞的寶貝，有各種醫書，藥爐，暗器，以及外面有價無市的玉器。</br> 仿佛是冥冥之中的牽引一般，孟扶歌緩緩地走向了擺放著暗器的那一排架子，她的視線落在了一件真絲羽衣上，不由得伸出手輕輕去觸碰，指腹劃過那柔軟絲滑的觸感，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嘆。</br> “這是金蠶羽衣，貼身穿上，可抵御靈尊強者一擊。”</br> 古寒在一旁耐心地解釋道，這些東西，有很多是別人送的，也有很多是東璃月留下的，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閑來無事收藏的。</br> 對他而言，毫無用處。</br> 但是，對于孟扶歌而言，卻正好是她最需要的時候。</br> “靈尊是什么意思？”</br> 孟扶歌將視線一轉，開始觀察架子上其余的暗器，心中忍不住暗暗驚嘆，沒想到這些東西，竟然會如此的精致。</br> 古寒解釋道：“域境內的環境，與此地不同，那邊靈氣馥郁，一出生的人便能開始修煉。因此，體質會更好，壽命會更長。域境之人，只要實力夠強，受了皮外傷一般無需處理便會自愈，壽命可有幾百年，乃至數千年之久。當然，那邊也會有弱者，無法修煉的弱者壽命便不會增長，不過幾十年，而這些人，在域境之中，便是奴，天生下等的奴。”</br> “不會修煉便是奴？那，若是強者生下的孩子卻無法修煉呢？”</br> 孟扶歌聽得眉頭直蹙，覺得這種規定，實在是有些殘酷，怪不得……那個慕千雪在看到她的時候，會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那般不屑的看她。</br> 原來，在她眼里，不會修煉的人，便是奴隸？</br> 古寒冷聲道：“強者的孩子，一般都會是天才。如果真的是個無法修煉的孩子，他們不會讓這個孩子活著，也不會讓他長大。因為，那會是他們的恥辱。”</br> 聽到這話，孟扶歌不禁感到一陣寒意襲來，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br> 她萬萬沒想到，會從古寒的口中聽到如此殘酷的事情！</br> 不是天才的孩子，難道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嗎？</br> 難道，一條無辜的性命，就比不上旁人的目光？</br> 難怪聞人彧會說，不希望她去域境，那樣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那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環境，確實不適合她生存。</br> “每個人都會有天賦，區分很簡單，天等、上等、中等、下等，無。天等天賦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尊者。而實力的區分，煉體、凝氣、凝丹、凝神、尊者、靈尊、圣尊、仙尊……最后，才是與天地同壽的神尊。而整個域境之中，只出過一位神尊。域境內外的所謂規矩，便是神尊定下的，就是為了維護兩片大陸的平衡。”</br> 看出孟扶歌眼里的不解，古寒繼而說道。</br> 孟扶歌看向古寒，有些驚訝道：“域境之人的規矩，不是說，不能對外界的人泄露那邊的事情嗎？你怎么可以告訴我？”</br> 古寒微微一笑，眼神溫柔道：“因為，小姐也是域境之人，告訴小姐，自然無妨。”</br> “……”</br> 孟扶歌沉默了一下，思考良久，方才道：“那，按照你之前所說的，我這樣沒有實力的人，豈不是一過去域境，就自動為奴了？我聽那個慕千雪一直自稱本尊，她是不是已經是尊者了？”</br> “慕千雪？”</br> 聽到這個名字，古寒便是一驚，十分震驚道，“小姐口中說的那個得罪的人，莫非是千雪山的那位？”</br> 孟扶歌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她，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