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出京都城,一路上都出奇的順利。</br> 孟扶歌姿態慵懶的靠在特制的柔軟車廂內,吃著最新鮮的水果和最精致的糕點,青絲和白芷在照顧伺候著她,聞人彧在外面趕車,他技巧嫻熟,讓她坐得很舒服,路上幾乎感覺不到車廂在震動。</br> 后面的車隊里還有薛楊和幾個大夫,都是為了路上照顧她的身體。</br> 當然,薛楊并不會一路跟她隨行到南夏,待過幾日,到了適合的地方,便會自行離開,獨自闖蕩,做他的江湖游醫。</br> 此時的慕千雪,則是被鎖在一輛完全封閉的馬車內,車廂內有一個十分堅固的鐵籠,一般人根本無法打開,鑰匙便在孟扶舟的手里,想來,憑慕千雪如今的實力,必然是無法出逃的。</br> 不過,慕千雪倒也顯得十分安靜,從清醒過來之后,便一直沒有吵鬧,而是端坐在籠中靜靜調息。</br> 此時的她,孤立無援,既然走不掉,自然便只能等人來救。</br> 馬車內昏暗一片,她看不清天色。</br> 不過,想來,那邊的人,也快來了……</br> 想到自己這幾日的遭遇,慕千雪便覺得自己蒙受了奇恥大辱,暗暗地攥緊了雙拳,緊咬牙關,在心中發誓。</br> 待她自由之日,便是那孟扶歌的死期,哪怕受點反噬也不怕,到時候,誰也別想攔著她!</br> 三日后,黃昏時分。</br> 車隊停在了大周京都城外的一處小鎮之中,打算略作休整。</br> 孟扶歌終究是沒有長途跋涉過,在車廂待久了,多多少少會覺得不太舒服,所以當馬車停下的一瞬間,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br> “扶歌,你當心著點,別老蹦蹦跳跳的,還有著身子呢!”</br> 青絲看她這毫不顧及跳下馬車的樣子,心里不由得一緊,忍不住又多嘴提醒道。</br> 孟扶歌當然不會那么小心在意,該怎么樣就怎么樣。</br> 倒是青絲,自從發現她懷孕之后,就變得格外的啰嗦,一句話翻來覆去的在她耳邊提醒,還十分嚴格的給她準備了食譜,日日都要按照規定的進食,吃得少了又要挨訓。</br> 雙腳踏著堅實的土地,孟扶歌渾身舒暢地伸了個懶腰,才覺得舟車勞頓的身子略略舒服了一些。</br> 小鎮的夕陽,比她想象中的更美。</br> 這里沒有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只有秋風清掃落葉,夕陽之下無限好的美景。</br> “青絲,白芷,扶你家小姐去客棧休息吧,我已經訂好房間了。”</br> 就在這時,一襲戎裝的孟扶舟走上前來,很是體貼地對三人說道。</br> “好……那你呢?”</br> 青絲看著孟扶舟因為這幾日的風吹日曬而又變得黝黑了幾分的臉,忍不住關心了一句。</br> “我當然是和后面的將士們找空地扎營了,我們早就習慣了。”</br> 孟扶舟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齒,黝黑的眼瞳之中,映著青絲白凈清麗的臉。</br> “那我呢?”</br> “那我呢?”</br> 聞人彧和玉無塵不知道什么時候冒了出來,異口同聲的問道。</br> 兩道分外頎長的身影,一黑一白,皆是俊美非凡,站在一處時,竟然顯得格外的……相配?</br> 孟扶舟見到這二人,臉上的笑意在瞬間便收斂得無影無蹤,冷聲道:“這里的客棧太小了,除了給歌兒訂的房間之外,便只剩下了一間房,你二人若不想扎營,便一起擠擠吧。”</br> 他們二人?</br> 擠擠?!</br> 二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極其抗拒之色。</br> 聞人彧怒不可遏道:“小爺我自己有錢,小爺把整間客棧包下來,我怎么可能和一個男人擠!”</br> 玉無塵面色微沉,雙手負于身后,紫眸微微一閃,道:“在下也不愿與匹夫共處一室,屬實酸臭難擋。”</br> 匹夫?</br> 感情這人是在諷刺他一路趕馬車而來,說他身上出汗味濃。</br> 聽到這話,聞人彧差點沒給氣笑了,指著玉無塵的鼻子便罵:“你敢罵小爺?你這個繡花枕頭懂什么?爺身上的味道才是男人該有的味道,你這種人怎會懂!”</br> 孟扶歌沒理會吵嘴的二人,畢竟這一路而來,他們吵架拌嘴的次數并不少。</br> 那玉無塵看似溫文儒雅,實際上在面對聞人彧的時候,也是不遑多讓,甚少落入下風。</br> 有時候,孟扶歌也會覺得這個玉無塵有些奇怪,雖然這幾日他也十分地安分,幾乎沒有主動和自己說話,但是,她卻總覺得暗中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甚至就連她坐在馬車中,時不時都會有這種感覺。</br> 聽說這玉無塵不僅僅是因為模樣俊美才被選中成為第一美人,而是他自行請愿要去南夏國,才頂替了原本的美人……</br> 去南夏國當女帝寵妃有什么好的?他為何要搶著去?</br> 若說這個人沒有什么目的,孟扶歌是絕對不信的,不過她看破卻也不說破,這一路,他必定會露出破綻。</br> 天色漸暗,烏云吞噬了最后一抹夕陽,黑壓壓地籠罩了整片夜空。</br> 看起來……</br> 竟是個陰雨天。</br> 進入這小小的客棧之中,孟扶歌突然感覺一陣心慌意亂。</br> 她未作多想,只覺得,大約是這沉悶的天氣,讓她覺得氣悶吧……</br> 進入客棧房間內稍作整頓,和青絲白芷一起將帶來的行李稍稍收拾了一下,孟扶歌便走下了樓梯準備吃飯。</br> 就在此時。</br> 極其敏銳的第六感,讓孟扶歌突然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敵意朝著自己襲來。</br> 這小小的客棧內,卻突然多了三個不速之客。</br> 那是三個渾身上下都隱隱散發著黑氣的白衣男子。</br> 沒錯,他們看起來十分的年輕,長相也是十分的周正,但是在孟扶歌的眼里,他們的周身,卻彌散著一股常人肉眼不可見的黑色氣息。</br> 孟扶歌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氣息,只能將其認作戾氣。</br> 孟扶歌心下微微一驚,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絲不變,顯得十分平靜,就好像什么都沒有察覺一般。</br> 她正在往下走樓梯。</br> 那么,她的腳步便沒有停頓的理由,她徑自往下走。</br> 藏在袖袍之中的手,卻是摸到了三根淬了毒的銀針,緊緊捏住,蓄勢待發……</br> 不等孟扶歌出手。</br> 另有一道白色的人影,在這時,一步步踏入了客棧內,神態自若地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br> 看到來人的這一瞬,孟扶歌倏然瞪大了雙眸,瞳孔驟然緊縮……</br> 【作者有話說】</br> 希望大家不要嫌棄過渡的地方節奏慢,已經盡量加快了……</br> 想男主么?不管你們信不信,男主快粗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