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br> 宇文燁恍然回神,面容呆滯地看著宇文戟,眼眶之中的淚水一下子便涌了出來。</br> 他沒想到,宇文戟居然還愿意救自己。</br> 他以為,自己這般對他,他也不會再對自己仁慈。</br> 卻沒想到,宇文戟居然還愿意出手。</br> 那是不是就證明了,其實他的身體,并沒有如傳聞中那般重傷?</br>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強大,可以鎮壓住任何混亂的局面!</br> 眼里突然升起了一道希冀之色。</br> “別高興得太早。”</br> 宇文戟冷冷的說完,身后便出現了兩道黑影,正是鬼靨和鬼影!</br> 重新將那一襲象征這他身份和地位的紫色蟒袍披上,宇文戟的氣息,在這一刻,重回巔峰!</br> 宇文燁明顯被眼前宇文戟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他幾乎不敢相信,原來宇文戟一直在裝受傷,所以他這么做只是為了引出宇文赫,然后一舉將其扳倒么?</br> 想到這里,宇文燁的心里頓時涌出一股熱血,不再感到絕望,心中滿是希冀。</br> 看著宇文戟的神情,也是充滿了敬佩之色。</br> 雖然在此之前,將他當成敵人對待,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依靠他。</br> “吱呀——”</br> 房門打開。</br> 外面的羽林衛,紛紛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十分警惕地準備出手。</br> 他們是皇宮的禁衛軍,有責任保護皇帝的安危,但是,僅僅只是在皇宮里。</br> 到了外面,他們便是聽命于統領的將士,唯有如此,他們才能有更好的日子,才能得到更多的好處。</br> 新帝孱弱無能,不顧國家安危,就連羽林衛首領林秦山都因看不到希望而投靠了平王,他們,又豈會為了一個無能的皇帝而不從出生入死的統領之命。</br> 更何況,帝王強大,國家才能強大。</br> 未來若無攝政王,那么有一個平王也好!</br> 然而,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倏然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br> 一道十分強勁到恐怖威壓,在瞬間釋放。</br> 一瞬間,所有在外的羽林衛,都感受到了這份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壓迫感,手里高高舉起的武器,再也拿不穩,他們所有人都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同時,也包括了林秦山。</br> 顯然,羽林衛的統領林秦山,正是今日這場叛亂的關鍵人物。</br> 他在看到宇文戟從屋內走出來的那一刻,整個人如遭雷擊,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白交加。</br> “御林軍帶頭舉兵造反,林秦山,你當孤已經死了嗎?!”</br> 低沉而渾厚的嗓音,帶著一股子凌冽的殺伐之氣緩緩響起,恐怖的威懾力,讓所有來勢洶洶的羽林衛,瞬間沒了囂張的氣焰。</br> 當其中一人承受不住壓力跪倒在地時,其余的人,亦是無法支撐,嘩啦啦跪了一地。</br> 林秦山見狀,頓時承受不住壓力,面容羞愧,丟下了手中的武器,惶恐跪地。</br> “微臣罪該萬死,聽憑攝政王殿下處置!但求攝政王回宮主持大局,微臣并無不臣之心,一直對大周忠心耿耿,只是不忍江山毀于無能之人手中!”</br>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林秦山那張黝黑的臉上,充滿了決絕之色。</br> 而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番話,同時鼓舞了他身后的將士們。</br> 他們也并非是有不臣之心,而是,實在看不下去宇文燁的一些做派,才會如此。</br> 如若是攝政王的吩咐,他們又豈敢有叛亂之心?</br> “取下宇文燁的人頭,賞金萬兩,京都城郊外十里宅邸一座,得副統領官職?呵……平王對你們還真是大方得很!”</br> 宇文戟緩緩地說著,唇角牽出一抹諷刺的冷笑。</br> 虧得林秦山還能將叛亂說得如此大義凜然,今日這一場精心設計的局,顯然早就有了籌備。</br> 宇文燁根本沒有任何的招架之力,他終究必敗無疑。</br> 林秦山聞言,卻對此并無任何羞愧難堪之色,眼神堅定道:“平王能做出如此承諾,說明他懂得運用人心,也更有手段,更有城府!而不似新帝,那般理所當然的享受著皇位所帶來的至高無上地位,卻根本不知該治國!”</br> 顯然,林秦山這一跪,并不是因為懺悔,而是因為臣服于宇文戟。</br> 并不代表,他就會擁護宇文燁,反過來幫助他。</br>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么林秦山會說這么一番話。</br> 除非宇文戟能夠入宮為帝,或者重新攝政,將所有的權勢同同抓牢與手掌之中,他們才會聽命于他,放過宇文燁。</br> 否則,他們依然還是要站在平王那邊,幫助他登基稱帝!</br> 此時,站在宇文戟身后的宇文燁,再一次被打擊到體無完膚,他眼里剛剛燃起的希冀光芒,亦在這一刻熄滅了。</br> 原來,他的臣子們,并沒有一個人信服他,也沒有一個人希望他當這個皇帝。</br> 所有人都在意圖將他拉下馬……</br> 這種無力而又無助的感覺,簡直比死還要難受。</br> 宇文戟能幫他撐多久?</br> 或者,他還想要在宇文戟的庇護之下活多久?</br> “呵呵……哈哈哈哈……”</br> 宇文燁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瘋狂的笑聲,他的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驕傲,都在這一刻被打擊得粉碎。</br> “好!好一個新帝不配治國!把叛亂不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林秦山,你必將會因為你的狂妄自大而付出代價!朕乃是大周王朝皇唯正統血脈,自幼便以儲君身份培養,太傅教我為帝仁厚,寬容,愛民如子!卻并未教我爾等皆是虎狼,必不可仁慈!”</br> 宇文燁嘶聲大吼,雙目猩紅,咬著牙,字字泣血,“今日,我便放棄這大周皇位,來日,我若不死,必將奪回一切!”</br> 話音落下。</br> 宇文燁便不顧一切,直直朝著前方沖去。</br> 他要離開這里,離開大周,他要活下去!</br> 宇文戟負手而立,巋然不動,只冷冷看著他逃跑的背影。</br> 遠處。</br> 一襲戎裝的宇文赫,穩穩坐于一匹駿馬背上,拉開了一張巨型的長弓,弓箭筆直地對準了宇文燁狂奔的身影。</br> 在宇文戟氣勢的迫下,羽林衛不敢輕易動手,卻并不代表,宇文赫不敢。</br> “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