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靨,去買一串糖葫蘆來給你家君上。”</br> 孟扶歌沉著一張小臉,幾乎是面無表情的吩咐道,然后轉頭又看向宇文戟道,“不想讓我走也可以,只要……你能變回原來的樣子,讓他出來。”</br> 男人紫眸微微一閃,竟然有些傷心:“你就……那么不想見到吾?那么討厭吾么……”</br> 孟扶歌受不了他這突然變得正經的眼神,故意移開了目光不看此時的他,畢竟,她愛的,至始至終都是那個宇文戟,與他無關!</br> 她幾乎是強行要求自己,將兩個不同的宇文戟區分開來,始終不讓自己接受他。</br> 因為她怕,怕另一個他,從此便消失了。</br> 如果他真的就這么消失了,那么,她又該如何是好?</br> 孟扶歌幾乎不敢去想象這個可能性。</br> 就在這時,窗外人影一閃,夜一突然出現。</br> 他看了宇文戟一眼,大概是得到了請示,方才道:“啟稟君上,啟稟娘娘,林大人奉旨急召前來,請君上入宮商議國之要事,如今外面的士兵已經將整個醫館都包圍了起來。”</br> 孟扶歌聞言,面色頓時一凌,起身道:“國之要事?呵,他不是不需要攝政王了嗎?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國之要事無法定奪!”</br> 說罷,她轉頭看了宇文戟一眼,一臉霸氣道:“你就乖乖躺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我替你入宮一趟。”</br> “好。”</br> 看著孟扶歌獨當一面又充滿魄力的模樣,男人顯得很欣慰,也很期待,十分干脆的答應了下來。</br> 倒也絲毫不怕她會有什么危險。</br> 孟扶歌一身素裙,卻帶著一股子頗有威嚴的氣勢,走出了扶傷醫館。</br> 果不其然,她在門外看見了一身戎裝,威風凜凜的林秦山。</br> 他一看到孟扶歌,便雙手抱拳,姿態恭敬卻中氣十足道:“微臣參見攝政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br> 與此同時,她身后的一眾將士們,亦是齊刷刷的下跪行禮。</br> 可想而知,雖然宇文戟被趕出了皇宮,但是,他的威嚴卻依舊還在,依然會得到武將們無可取代的尊敬。</br> 見此,孟扶歌臉上的寒意,方才稍減了幾分,面色不再那么難看。</br> “攝政王殿下受傷昏迷,只能在醫館修養,無法入宮,就由本宮代他入宮面圣,不知林大人可有意見?”</br> 孟扶歌沉著臉,冷冷說道,絲毫不顧眾人的目光,直接便將宇文戟受傷的事情說了出來。</br> 畢竟,就算她不說,這件事情也已經傳開,否則平王也不會突然入宮,這個時候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直接實話實說,也免得眾人猜忌。</br> 反而被她這么坦然自若的一說,或許有些人還會心生忌憚。</br> 畢竟,若是攝政王當真病情嚴重,那么她這個當王妃的,必然不會有這么好的狀態,還能代替宇文戟入宮面圣,如若不是有底氣,誰敢這么做?</br> 所以此話一出,眾人的面色各異。</br> 就連林秦山,都露出了懷疑之色,試探性的看著孟扶歌,一臉為難道:“攝政王妃的意思,微臣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意見,只是……此事事關重大,與國之安危有關,陛下希望君上能夠出面,穩住局勢!”</br> “是嗎?既然與國之安危有關,不正是到了陛下展現自己實力的時候,他應該像全天下的人證明,即便沒有攝政王,他也可以穩住局勢!”</br> 孟扶歌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毫不客氣的說道,臉上帶著一絲嘲諷之意,“本宮擁有攝政王的金令,所有的決策,都可以代替攝政王,如此,林大人可還有意見?”</br> 誰也沒有想到,孟扶歌一介女流,竟然能說出這么一席話來,竟是直接震懾住了林秦山和這些士兵們。</br> 雖然他們尊敬攝政王,但是,身為男子,打從心底里面,還是會覺得女人不如男人,特別是攝政王那樣強大的男人!</br> 這個孟扶歌就算是攝政王妃,但是,怎么可能比得上昔日的宇文戟的決策呢?!</br> 顯然,眼前的局面已經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僵持之中。</br> 林秦山沒能見到宇文戟,始終覺得不甘心,他領命而來,也有試探宇文戟是否真如傳聞中所言的那般身受重傷這一任務。</br> 但是,現在孟扶歌攔在門口,他卻也不敢表露出對孟扶歌的半分不敬,于是,便只能這么僵持著。</br> 就在這時。</br> 鬼靨以及昔日宇文戟身邊的貼身十二衛,都在這時出現在了孟扶歌的身后。</br> “林大人,吾等今日,只聽王妃的吩咐,王妃確實有金令在手,可以代表君上做任何的決定!”</br> 鬼靨走上前來沉聲說道,出面的一席話,可以說是徹底的打破了此刻的僵局。</br> 林秦山看到鬼靨,就知道這是宇文戟的意思,除了宇文戟,鬼靨可不會聽命于任何人。</br> 這么說來,宇文戟身上的傷勢只怕并非如傳聞中那般嚴重,很有可能只是假裝的,否則,他必然不敢讓鬼靨離開自己的身邊。</br> 這么一想,林秦山自然不敢再多說什么,直接換了一種眼神,十分恭敬的看著孟扶歌,道:“既然鬼靨大人都這么說了,那么……微臣只有,恭迎攝政王妃入宮!”</br> 林秦山這么一說,他身后的士兵們也不敢再小看孟扶歌,全都收斂了神色,不敢再小看孟扶歌。</br> 孟扶歌冷笑一聲,雙眸微微一瞇,眼底劃過一道凌厲之色,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br> 說到底,她還是不夠資格,因為她的威信,甚至還比不過鬼靨的一句話。</br> 不過,她心里也很清楚,此時說再多也無用,她唯有做了一些什么,讓天下人看到,他們才會真正的信服她。</br> 此番入宮,代替宇文戟上朝,便是一個絕妙的機會。</br> 乘上林秦山派來接人的鑾駕,孟扶歌在百姓們的矚目之下,在數百士兵的護送下,浩浩蕩蕩的駛入了皇宮之中……</br> 此時。</br> 偌大的金鑾殿內。</br> 早早已經過了上朝的時間,但是,由于邊疆突然傳來的消息,以至于到現在,宇文燁都沒有宣布退朝。</br> 龍椅上的宇文燁臉色鐵青,大臣們跪在地上寂靜無聲,氣氛顯得無比的僵持。</br> 這一刻,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等著最有魄力的攝政王出面,打破這份僵局。</br> “攝政王妃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