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回想起之前從宇文戟懷里找到的那封信箋之中的內容,他說,反噬不可逆……</br> 是不是就說明了,其實,宇文戟他,有可能也是來自域境的人?</br> 他一定知道什么,所以才一直不說,可到底是不能說,還是不愿說?</br> 可不管怎么樣,他那句說出域境的秘密也會破戒遭到反噬時,孟扶歌就不可能再繼續問下去。</br> “你身上原本的反噬,有辦法可以治療嗎?”</br> 沉思良久,孟扶歌看著他終于再度開口,沉聲問道。</br> 宇文戟微微驚訝,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反噬?”</br> 孟扶歌聞言,表情也是微微一僵……</br> 對啊,她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上有反噬的?</br> 若不是看了那張紙,她根本不知道宇文戟的身上有所謂的反噬,就算之前知道,也是因為噬心蠱而造成的反噬,而并非是有關于域境的。</br> “不是剛才你說的……再受一重?你之前沒有遭到反噬?”</br> 孟扶歌面色沉靜,強行將之前說的那番話圓了回來,還十分敏銳道,“看來,某位攝政王殿下,只怕也是從那里出來的人,怪不得,總覺得你和常人有異……”</br> 宇文戟輕輕一笑,勾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嗓音低沉,蠱惑一般道:“所以,忘記那兩個字。比起那里,吾更希望……在你身邊。”</br> 說完,他便深深地看她,眼里是一片深情。</br> 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孟扶歌覺得有些怔忪,這一刻,她也不知道為什么……</br> 之前他身上那種陌生的感覺消失了,反而出現了一種,十分久違的熟悉感,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人在她耳邊說過這么一番話。</br> “撲哧……”</br> 男人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生動,眉飛色舞道,“你果然還是喜歡這樣的,哈哈哈……說了你就信,你怎么那么天真可愛呢!”</br> 看到他突然變得惡劣的模樣,孟扶歌臉上的表情在瞬間凝固了。</br> 什么意思?!</br> 原來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故意營造的氣氛,都是裝的,目的就是為了戲弄她?!</br> 臉色瞬間由晴轉陰,孟扶歌霍然起身,鐵青著一張臉轉身就走。</br> 竟然說她天真可愛?</br> 再回頭她就是豬!</br> 虧得她剛才居然還心動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人本質上還是一樣的惡劣,無恥至極!</br> “叩叩……”</br> 窗欞被人從外面敲擊了兩下。</br> 孟扶歌腳步微微一頓。</br> 鬼靨一個閃身從窗口一躍而入,然后一臉嚴肅地在宇文戟身旁稟報道:“君上,探子傳來消息……平王返程回來了,不日便會回到京城。”</br> 宇文戟聞言,雙眉微微一蹙,似乎是覺得有些麻煩,道:“他回來做什么?這么麻煩,不如找幾個人過去,干脆把他截殺了吧。”</br> 此話一出,鬼靨和孟扶歌齊齊震驚了。</br> 什么意思……就……就這么簡單粗暴?!</br> 孟扶歌差點被他給氣笑了。</br> 什么叫這么麻煩……干脆把他截殺了。</br> 平王又不是街邊的一個小乞丐,說殺就能殺了的,且不說他自己也有實力,此番回京,身邊必定護衛嚴實,除非宇文戟親自過去殺人,否則,憑幾個暗衛,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遑論直接殺了他了。</br> “鬼靨,你別聽他胡說八道。”</br> 孟扶歌去而復返,走過去捂住宇文戟的嘴巴道,“他不禁傷到了身體,也傷到了腦子,所以剛才說胡話呢!在他受傷期間,以后有什么事情,先與我來說就是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攝政王妃,自然有資格管你們,聽到沒?”</br> 看著孟扶歌充滿威嚴和決斷力的模樣,饒是以往只聽宇文戟一人所言的鬼靨,也是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br> 畢竟……</br> 現在的君上,在他看來,確實不是那么正常。</br> “崇元帝駕崩之后,平王回宮是遲早的事情。畢竟新帝孱弱,在智謀與實力方面確實略有欠缺,宇文赫與他確實有一爭之力。原本是忌憚攝政王的實力,如今……不必忌憚了,自然而然的,便會想辦法回來。”</br> 孟扶歌一邊分析著局勢,一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看著他的宇文戟,在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br> 現在指望這個人去穩住局面,基本上是不大可能了。</br> 或許,想要幫助宇文燁穩住局面,只能由她出面了,她來代替宇文戟,利用他的權勢,以雷霆手段,將宇文赫趕出京都!</br> 而就在這時。</br> 房門又被人敲響,外面傳來青絲的聲音。</br> “進來。”</br> 青絲推門而入,臉上掛著笑意走近道:“方才公孫公子讓人送來的,剩余的部分藥材,他說,還少一味藥,可能比較難的,需要您在酉時日落之前去一趟清月閣自己取,他可能會沒有時間過來。”</br> “好,我知道了。”</br> 孟扶歌認真地聽完青絲的話,然后一臉平靜的說道,“你先把藥拿過去給薛老吧,晚一點我自會過去。”</br> 青絲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拿著藥材轉身離開了。</br> 等青絲走后,孟扶歌回頭才回頭去看身后這人。</br> 他倒也乖順,被她捂著不能說話,便一直沒說話,只是那雙眼睛,卻一直眨巴眨巴的看著她。</br> 孟扶歌看了一眼之后便受不了了,松開了手,道:“你自己乖乖躺著休息,我出去一趟。”</br> 話音剛落下,宇文戟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br> 然后,就這么躺在床上,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眼神之中竟然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孩子氣,“不許去。”</br> 孟扶歌:“……”</br> 她怎么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br> 想當初,她受傷的時候,自己好像也是這般拉著某人的衣袂不讓人走。</br> 如今,卻開始換到她無奈頭疼了。</br> 走肯定是要走的,如今宇文赫回了京城,必然不可能一點動作都沒有,她得去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再去見一面孟扶舟,讓他提防著些,晚些時候還要去一趟清月閣,找公孫邑拿最后一味藥材。</br> 如今的他倒好。</br> 占了宇文戟的身子,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br> 如今,還妄想讓她哄他,簡直……</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