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孟扶歌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宇文戟那張平靜的俊臉上,鬢角處快速的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緋紅色。</br> 他的眼神也如她所愿的,漸漸變得不那么清明,好似已經有了七分醉意一般。</br> 看到他如自己料想中那般一杯倒,孟扶歌這心里別提有多激動了,直接腆著臉朝著他湊了過去,灼熱的呼吸伴隨著淡淡的酒氣噴薄在他臉上,她笑得兩眼放光:“宇文戟,你還知不知道我是誰?”</br> 宇文戟睜著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眸色幽深,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一般,將她整個人吸了進去。</br> 良久。</br> 他抿了抿唇,嗓音微啞,富有磁性的響起,在她耳邊低喃道:“你是吾妻子……是吾夫人……是吾……摯愛……”</br> 這一刻,他的嗓音簡直動聽到了極點,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深情,仿佛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事情,能改變他們之間的美好!</br> 孟扶歌深深地看著眼前的男子。</br>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br> 而事實上,時間……卻也在這一刻突然停滯。</br> 世界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再無任何的嘈雜聲。</br> 秋風蕭蕭,落葉飄飄,方圓十里,所有的落葉都停滯在了空中。</br> 時間。</br> 在這一刻凍結。</br> “轟——”</br> 一聲巨響,驟然間在耳旁炸開,整個地面都在這時顫動了起來。</br> 房門似被人以一股恐怖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力量粉碎。</br> 依稀可以看到,有一道看不見臉的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進來。</br> 狂涌而出的殺意在瞬間彌漫了整個雅間。</br> 掉落的酒壇,懸在半空之中,晶瑩的酒水潑灑而出,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絕美的弧線,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br> 沒有任何的言語,也沒有任何的虛招,來人的目的,似乎就只有一個,便是殺人。</br> 而就是在這時,原本醉酒的宇文戟面色突然一凌,渾身的內力涌動,迷離的眼神在瞬間清醒,在千鈞一發之際,抱著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孟扶歌便滾落在地。</br> 對方手中純黑色的墨劍,擦著二人的身子而過,卻在下一刻有了更為凌厲的攻勢,轉而直直刺向孟扶歌的心臟!</br> 宇文戟面色聚變,眼瞳驟縮。</br> 對方竟然不是沖著他來的,而是針對她?!</br> 這怎么可能!</br> 她根本不是域境之中的人,也從未去過域境,為何要殺她?</br> 而以對方凝結空間的實力來看,一定是境域那邊出來的人……</br> 紫眸一凝。</br> 眼底一道紫色暗芒瀲滟著一閃而過。</br> 宇文戟狠狠咬破舌尖,任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旋即他悶哼一聲,周身瞬間爆發出一股強悍的力量,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對方手里刺過來的墨劍。</br> 對方的臉整個隱藏在一片陰霾之中,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與神情,但,身上的氣息卻很明顯的波動了一下。</br> 就在交手的這一瞬間,顯然這個神秘人也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實力,十分駭然。</br> 宇文戟道:“域境中人不得在外使用禁術,你,破戒了。”</br> 低沉而冷酷的聲音響起。</br> 在外,域境之人可以破戒,但是,反噬會非常的可怕。</br> 而眼前這個人,在動手的那一刻,便已經是一具尸體了,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罷了。</br> 宇文戟直接捏著對方的劍,緩緩起身,周身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強,也越來越有威懾力。</br> 那股子幾乎能稱得上為毀滅般的氣息,讓這黑衣人不禁露出了驚懼之色。</br> “你是誰?”</br> 神秘黑衣人終于開口,嗓音嘶啞,一聽竟然是個老者,他顯然也是感知到了對方強大的力量,有這種實力的人,想來即便是在域境之中,亦是尊者一般的存在。</br> 宇文戟沒有回答他,只冷冷道:“是誰派你來殺她?”</br> 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如同王者一般的威懾力,然而對方卻也是個忠心耿耿的,并沒有任何的回答,直接棄劍而逃,試圖趁機再次去取孟扶歌的性命!</br> 黑衣人的身份極快無比,但出了域境之后,不管怎么說,實力終究會被壓制。</br> 他便是再強,身體也只是凡人之軀。</br> 宇文戟直接頭也不回,凝眸將手里的墨劍丟了出去。</br> 只聽“嗤”地一聲。</br> 墨劍直接洞穿了對方的身體,幾乎沒有一絲阻礙。</br> 但下一秒,宇文戟平靜的面色卻再次猛地一變。</br> 周圍的氣息還在,這次來的,不止一個人!</br> “咕嘰嘰!”</br> 就在這時,小金子從孟扶歌的懷里爬了出來,然后小爪子扒拉著,將孟扶歌之前藏在懷里的一枚玉佩給叼了出來。</br> 宇文戟凝眸一看。</br> 上面清清楚楚雕刻著“扶、歌”二字,還在散發著幽幽的白光。</br> 看來,這些黑衣人是因為這個,才來殺她……</br> 而這金毛獸,看起來,也不是普通的小獸,否則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察覺不對勁,然后找到這枚關鍵的玉佩。</br> 心里猛地一沉。</br> 宇文戟沒有任何猶豫,一腳將這塊上好的玉佩踢開,然后直接抱著無法動彈的孟扶歌便從窗口一躍而出。</br> 然而,他卻是小瞧了對方的殺心。</br> 方圓十里的時間都已經靜止,也唯有他能動,對方自然不會放過他,身后另有兩道黑影窮追不舍!</br> “轟——”</br> 一道黑色的勁氣,以雷霆之勢轟然打在宇文戟的背上,令他身形一頓,面色瞬白如金紙。</br> 但他并未松開懷里的人兒,反而緊緊咬著牙,以更快的速度往前沖。</br> 只要沖出了這段距離,禁制便會解開,而對方也無力再繼續使用此等禁術,只要出去了就好……</br> 宇文戟的速度很快,但對方的速度卻也不慢。</br> 就在宇文戟即將踏出禁制邊界的那一瞬間,又一道黑色的勁氣狠狠拍在他的后背,令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個趔趄。</br> 眼見著便要將孟扶歌摔倒在地上,他卻強撐著最后一點力氣,將自己墊在了身下,護著懷里的人兒滾落在地。</br> “噗——”</br> 他終是承受不住身體如受重創一般的傷痛,噴出一口鮮血。</br> 點點紅梅,如滾燙的星子一般,星星點點濺上孟扶歌的臉。</br> 這突如其來的畫面,讓她整個人瞬間呆住……</br> 她恍然間回頭一看。</br> 卻發現身后不遠處,兩個從未見過的神秘黑衣人在轟然之間,毫無預兆的爆體而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