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歌,相信我。”他在她耳邊,如承諾一般說道。</br>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富有磁性,給人一種篤定的感覺,漸漸地,孟扶歌也開始安心下來。</br> 沒錯,她應該相信他,不管發生什么事情,她相信宇文戟會比她處理的更好,他想來聰明,也會顧全大局,即便遇到麻煩,他也一定會作出最好的抉擇。</br> 想到這里,她終于松開了他,這次是真的笑了,沖著他道:“我等你來娶我,你不來,我便去找你,強嫁!”</br> 宇文戟無奈的沖她笑笑,摸了摸她的腦袋,篤定道:“一定,會來的。”</br> “吱呀”一聲。</br> 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是薛楊。</br> 孟扶歌回頭看了一眼,眼神略帶幾分驚訝,道:“這么快便好了?”</br>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快步走進了屋內。</br> 知道宇文戟要走了,她便故意留了個背影給他,省得自己看著他走,反而更傷懷。</br> 明白她的不舍與難過,他又何嘗不是。</br> 即便宮里催促著他回去,他還是多留了片刻,一直等到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他才一個閃身,運起輕功離開。</br> 一出孟府。</br> 數名暗衛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側。</br> 孟府大門外,象征著攝政王身份地位的豪華馬車已備好,宇文戟重新換上那一襲霸氣無比的暗紫色龍紋云錦袍,在系上腰帶的那一刻,男人狹長鳳眸之中那最后一抹柔情,在瞬間消失無蹤。</br> 頃刻間,一股懾人的寒意自他周身釋出,形成一股可怕的威壓,棱角分明的五官,突然變得冷冽而又凌厲!</br> 這幾日一直在他身邊的暗衛們,渾身皆是一震,一個個都變得精神振奮了起來。</br> 顯然,這幾日在孟扶歌身邊的宇文戟實在是太溫柔太包容了,以至于他們都快要忘記曾經的他,是怎樣一個殺伐果斷、霸氣無雙的存在!</br> 這幾日攝政王離宮,陪著孟大小姐微服出巡的消息,顯然已經在京都城內傳開。</br> 那么如今,攝政王從將軍府出來,擺駕回宮的消息,亦是飛速傳開。</br> 百姓們紛紛猜測,攝政王現在回宮,是準備大婚儀式去了。</br> 當然也有人聽到了朝局不穩的消息,認為攝政王是回去主持大局了,先安定了朝堂,才能安心的舉辦婚事。</br> 攝政王的鑾駕緩緩駛入皇宮,崇元帝很快收到了消息。</br> 崇元帝心情很是煩躁。</br> 如今朝中流言四起,人人都道,太子中毒很有可能是宇文戟所為,而他要娶孟家的小姐,很有可能是謀權篡位的第一步,后面便要利用與孟哲的勢力,逼迫崇元帝退位讓賢。</br> 當然,也有人為宇文戟說話,說他若是真的想當皇帝,早就已經當上了,又何必如此麻煩培養和照顧太子。</br> 不管臣子們怎么說,其實崇元帝的心里很清楚,宇文戟他是沒有野心的,也不在于帝王這個虛名,否則這么多年這個皇位也輪不到他。</br> 但是,不管怎么說有宇文戟在一天,他這個皇帝,便毫無威信可言。</br> 所以,其實崇元帝也時有心想要削弱宇文戟,若是自己的太子能夠更出息一些,多幫幫他就好了,只可惜……</br> 如今的太子,還依然躺在床上,受了傷,身體十分的虛弱。</br> 此時,皇后上官若正親自端著一碗參湯,緩緩地朝著東宮走去。</br> 為了照顧宇文燁,皇后日日在旁照料,不可謂不是盡心盡力,心力交瘁。</br> 今日,皇后一如往常那般,步入了東宮寢殿。</br> 然而……昔日有諸多宮人和太醫伺候的寢殿內,今日卻是空空無人,十分的清冷。</br> 寢殿內傳來一股幽幽的涼意。</br> 皇后腳步微微一頓,顯然覺得有些奇怪,平時,這寢殿內可不會如此清冷,難道宇文燁出門了?</br> 寢殿內的床上,黃色的幔帳隨風飄蕩,依稀間,能看見里面安靜地躺著一道身影。</br> “燁兒……”</br> 皇后面露狐疑之色,輕喚了一聲,緩緩走上前去,伸手撩開了黃色的床幔。</br> 床上,一名男子安靜的躺著。</br> 然而,上官若的身體卻是猛地一顫,她一臉驚恐的看著床上之人,失聲尖叫:“啊——你,你是什么人?!”</br> 床上的男子,穿著宇文燁的衣服,眉眼生得和宇文燁幾乎無二,但是,身上的氣質卻與他截然不同!</br> 雖然他安靜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沒有說話,沒有言語,但是上官若和宇文燁母子連心,又怎么會認不出來自己的親生兒子呢?!</br> “砰……”</br> 東宮寢殿的大門突然在這時關上,嚇得皇后雙腿一軟,直接便跌坐在了地上。</br> 床上的男子在這時,慢慢悠悠地睜開了雙眼。</br> “母后,您在說什么呢?我是您的兒子啊,您的太子……”</br> 他一臉疑惑地看著上官若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說著,一邊緩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br> 他神態自若,身上還綁著和宇文燁一樣的繃帶,所有的裝扮都堪稱完美。</br>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讓上官若整個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br> “不!你根本不是!”她驚懼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尖叫道,“來人——”</br> “皇后難道不想知道,真正的宇文燁在哪兒嗎?”</br> 對方的一句話,讓上官若的叫聲戛然而止,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灰敗,一臉絕望道,“你到底是誰,你為何要假扮成燁兒的樣子,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求你,不要傷害他……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了……”</br> 聞言,對面這人緩緩地笑了起來,那張看似清秀儒雅的臉上,這個看似簡單的笑容,透著一股猙獰狠厲之意。</br> “原來,皇后還記得,自己曾經不只有一個孩子啊……”</br> 男子低低的嗓音,帶著如鬼魅一般的陰森恐怖,仿佛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索命的惡鬼。</br> “不——”上官若突然尖叫了一聲,就像是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怪物一般,驚懼地瞪大了眼睛,理智在瞬間崩潰,嘴里不斷的呢喃著,“不……不可能……他已經死了……”</br> 男子依然是淺笑著看著她,緩緩地從床上走了下來,那張和宇文燁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了狠絕之色。</br> 他居高臨下,俯身一瞬不瞬的盯著皇后,唇角輕輕勾起,一字一頓道,“不,他沒死。母親,他不是你唯一的孩子,從今以后,我,才是你唯一的孩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