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密室,孟扶歌并沒有立刻離開宇文戟的寢殿,而是打開衣柜,打算翻幾件衣裳來穿。</br> 一打開衣柜,里面便傳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里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一些衣物,有一半都是深色的,而另一半,卻是淺色的,還有幾件帶著淡淡的煙粉色。</br> 宇文戟還會穿這種顏色的衣服?</br>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這明顯就是女裝。</br> 孟扶歌期待的拿出來一看,是剛好合她身量的衣服,而且大多都是嶄新的,上面一些精美的蘇繡墨蘭花的暗紋,也和他外袍上的暗紋十分的相似。</br> 原本只是打算隨便找件衣服來穿的孟扶歌,看到這些為她量身定制的衣服,心情一下子就雀躍了起來。</br> 這樣料子的衣裳想要做成,必然是要花上一兩個月的時間,否則花紋絕不可能如此精美。</br> 而在一個月之前,宇文戟還死活不讓她住他的寢殿,讓她住隔壁的偏殿,那般明明在乎的要死卻一臉傲嬌的模樣……</br> 沒想到,這廝背后已經(jīng)讓人把衣服都做好了,只等著她來穿。</br> 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驚喜,在心里嘭的炸開,心里只覺得又酸澀又甜蜜,可惜了無法現(xiàn)在穿給他看……</br> 但不管怎么說,他準(zhǔn)備的這個小驚喜,還是讓她如嘗了蜜一般的甜。</br> 她愛不釋手的從中挑了一件最低調(diào)的月牙色的素裙,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身。</br> 絲滑的衣料,還薰了淡淡的花香,穿在身上又輕又軟,是她從未體會過的舒適與合身,完完全全,就是按照她的身量來定制的,沒有分毫的偏差。</br> 可是,他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她的身量呢?</br> 想到這里,孟扶歌的臉上罕見的出現(xiàn)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羞之色,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宇文戟竟然是如此細(xì)心之人。</br> 而且,他做這些的時候,還是她以為他尚未喜歡上她的那個時候……</br> “等他醒了,我得好好問問他,究竟是什么時候做的這些,又是在什么時候,對我動心的。”</br> 換上衣服之后的孟扶歌,心情顯然好了不少,以至于原本那神色冰冷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嬌俏的笑容來。</br> “咕嘰咕嘰!”</br> 小金子十分激動的跳到了孟扶歌的身上,眼里冒著星星,一雙小爪子捧著臉,花癡的看著孟扶歌。</br> 那小眼神,那小表情和小動作,儼然就是在拍孟扶歌的馬屁,夸她美極了。</br> 被它這么一逗,孟扶歌忍不住笑了一下,將它抓起來好一陣蹂躪。</br> “不必如此費(fèi)力討好我,一會就帶你去吃肉。”說完,便笑著將她藏進(jìn)了袖子里。</br> 隨后,臉上的笑容立刻便消失無蹤。</br> 寢殿內(nèi),密室的門開了。</br> 一道紫色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br> 正是鬼影。</br> 他穿著宇文戟的衣袍,戴著精制而成的面具,易容之后,身形與氣質(zhì)能有宇文戟七八分相似。</br> 但很顯然,孟扶歌一眼便看出來問題。</br> 她兀自走上前,冷冷的看著面前之人道:“裝扮的不錯,但是,有一個破綻。”</br> 鬼影看著她,露出了疑惑之色,卻抿著唇?jīng)]有說話。</br> 因為宇文戟在面對旁人的質(zhì)疑時,從來不會提問,只會讓對方滾。</br> 當(dāng)然了,他沒法讓孟扶歌滾,所以只能保持沉默。</br> 孟扶歌看他這木訥的樣子,輕輕拂了一下鬢角的碎發(fā),道:“這個破綻你若是改了,必然便不會有人能看穿你。”</br> “你想說什么?”</br> 鬼影忍不住了,失去耐心的問。</br> 孟扶歌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道:“你可以對任何人冷漠,但是你看我的時候,必須收斂所有的鋒芒,必須溫柔,必須珍視,不能有任何的冷漠和不耐。”</br> 聞言,鬼影的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讓他溫柔?讓他珍視?!</br> 他當(dāng)宇文戟的影子這么多年,別說是愛上一個人了,就連和正常女子說話的機(jī)會都沒有,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叫愛……</br> 臉色變了又變,鬼影在孟扶歌的教導(dǎo)下,努力的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不那么的充滿殺意,但是,不論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孟扶歌所謂的溫柔。</br> 兩個人一起嘗試了半天,孟扶歌終于放棄了。</br> “算了算了,我不為難你了,你盡量不要看我,我們也盡量不要一起出現(xiàn)……”</br> 孟扶歌終于妥協(xié),終于明白愛一個人這種事情強(qiáng)求不來,也是這世上最難以假裝的一種情感,她只能盡量保全自己,等宇文戟醒來。</br> 再不濟(jì),也就是三天時間。</br> 正這么想著,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br> 鬼靨的聲音隨之響起,“君上……皇后娘娘派人來請夫人去一趟東宮,說是有要事相商。”</br> 門內(nèi),孟扶歌和鬼影相互對視了一眼。</br> 去,不去?</br> 當(dāng)然得去。</br> 而且,只能孟扶歌獨(dú)自過去。</br> 否則等人親自前來,難保要一起見二人,到時候,很容易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宇文戟是替身假扮,到時候事情便會更麻煩。</br> 于是,孟扶歌故意道了一聲:“我知道了,去告訴皇后,我馬上過去。”</br> 說完,便對鬼影使了個眼色。</br> 鬼影會意,臉色從一開始的冰冷無情,漸漸變得十分古怪詭異起來,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以一種難以啟齒的狀態(tài),學(xué)著宇文戟的嗓音道:“不許走,留在孤的身邊,哪里,都不許去……”</br> 說完,鬼影整個人都顫了顫,表情僵硬難堪,根本無法控制眼角的抽搐。</br> 之前看著宇文戟與她相處,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反而還覺得有些眼紅眼熱,羨慕嫉妒恨。</br> 沒想到,自己說出這番話時,卻差點被自己給肉麻死。</br> 孟扶歌看著鬼影的表情,也是沒忍住笑,差一點破功。</br> 她伸出手,虛虛地在鬼影的頭上摸了一把,然后強(qiáng)忍住笑意,用嬌嗔的語氣道:“乖啦,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畢竟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回來一定好好補(bǔ)償你。”</br>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她故意用揶揄的眼神看著鬼影,笑得異常歡快。m.</br> 眼前,鬼影的表情變得更加無法形容,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整個人被膈應(yīng)的不像話。</br> 孟扶歌雖然在取笑他,但是腦海中,也是不由自主的出現(xiàn)了宇文戟的臉。</br> 若眼前這人真的是他……</br> 想來,他那樣臉皮薄的人,若是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聽到她這番沒羞沒臊帶著暗示意味的話,免不了又要一陣面紅耳赤,惱羞成怒。</br> 【作者有話說】</br> 手滑,一不小心多更了一章,請諸君笑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