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孟扶歌一愣,似乎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他居然會這么說,“為什么?”</br> 難道他并不期待是與她……</br> 昏暗的甬道里,宇文戟的眸色更深了,眼底仿佛有著一團化不開的濃墨。</br> 沉默了足足一息過后,他方才沉聲道:“因為你會很痛,還有可能會有危險,比起孩子,我更在意你?!?lt;/br> 古代生子,九死一生,所要承受的痛苦,是旁人難以想象的。</br> 他已經受了這么多的痛,知道有多么的難忍,自然,也不希望她去承受痛苦。</br> 聽到他的回答,孟扶歌沉默了,他的話,儼然觸及到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塊凈土,被無盡的溫柔所填滿。</br> 無言的淚水從眼眶之中涌出,她心里一陣陣地發澀。</br> 如果他知道了上輩子發生的那些事,他會不會原諒他?他會不會……也會想要讓那個孩子回來?</br> 淚水滴落在石階上,她又深又長的吸了一口氣,掩下心里無盡的哀傷。</br> 她故作輕松的哼哼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后悔了別來求我。”</br> 宇文戟輕柔地拍拍她的腦袋,眼神寵溺,還帶著幾分戲謔,“求你什么?”</br> 當然是……要孩子啊!</br> 不過,一想到宇文戟那清心寡欲的模樣,就像一塊怎么撩都撩不動的硬石頭,她就沒啥信心,十分識趣的閉上了嘴巴,沒再說大話。</br> 不知走了多久,腳下傳來了不一樣的觸感,是泥土的質感。</br> 沒想到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甬道,居然這么快便走到了盡頭,她推開了眼前并不厚重的石門。</br> 黑暗在瞬間彌散,新鮮的空氣涌入鼻息,視線豁然開朗。</br> 他們處在崖底,外面是一片絕美的花海,還有一條泊泊流淌的小溪。</br> 無人之地的花海,是超出人想象的壯觀與瑰麗。</br> 微風拂過,彩蝶紛飛,帶來了花香的同時,也夾雜著一絲奇妙的異香。</br> 聞到這樣的香味,孟扶歌只覺得沁人心脾,心曠神怡,但宇文戟卻是臉色微變,眉心微微一凝。</br> 因為就是在這一刻,沉寂已久的噬心蠱,像是被突然喚醒了一般,再一次開始作祟。</br> 疼痛席卷而來,染白了他的唇,一陣冷汗,從他額間泌出。</br> 所幸這個時候,他在她的背上,所以就算疼痛難忍,也不會被她察覺,否則的話,只怕是不好解釋……</br> 眸色微微一寒,眼里一道殺意閃過。</br> 看來,薛彩與那鬼面人,只怕也在這附近。</br> “嘰嘰嘰嘰!”</br> 小金子突然出現在了孟扶歌的腳邊,開始嘰嘰喳喳的跳起來,它似乎早一步到了這里,就像是在和孟扶歌炫耀它的地盤一般。</br>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帶我去找吃的。”</br> 孟扶歌看它有些激動的樣子,十分無奈的敷衍了它一句。</br> 小金子立刻一頭鉆進了花叢中,在前方為她開出了一條小路來。</br> 孟扶歌跟著它快步往前走,原本沉重的心情,此刻也漸漸的輕松了起來,同時也覺得腳下異常的輕松,背著宇文戟這么久,卻也沒有感到半分疲憊吃力。</br> 這應該是托了他給的內力的福,只是不知道這些內力什么時候會用盡。</br>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問:“宇文戟,你覺得這世上,可還有適合我修煉的功法么?或者,你教我練武好不好?”</br> “沒有。”</br> 宇文戟似乎是想也沒想便一口否決道,頓了頓,他似是斟酌了一番,方才道:“你資質太差,根骨不佳,而且也已過了練武的最佳年紀,還是……乖乖當個小廢物吧。”</br> 聽到這話,饒是孟扶歌有心理準備,嘴角還是抽搐了一下。</br> 他確定這番話,不是在嘲諷她?</br> 剛要生氣,便聽他接著道:“不過我可以教你一些保命的技法。”</br> “比如說?”孟扶歌眼前一亮,瞬間便又來了精神。</br> “逃跑的時候記得別回頭,別讓我為你分心?!彼麥\笑著說道。</br> 什么嘛!</br> 還以為會有什么保命的技法,結果還不是把她當成廢物一個。</br> 孟扶歌冷哼了一聲,道:“宇文戟,你別小看我,我可是自己從桃花林出來的,我還傷了那鬼面人。”</br> 雖然宇文戟未必不能順利將她救出,但不管怎么樣,她也把危險降到了最低。</br> “我從沒小看你?!?lt;/br> 宇文戟定定的說著,又想起了她當時的模樣,心中泛起一抹心疼之意,再次揉了揉她軟軟的發絲,似承諾一般道,“不會再有下次了?!?lt;/br> 從今以后,他定然不會再讓她陷入那樣的境地里,獨自一人,在黑暗之中掙扎。</br> 這一次,是運氣好,她出來了。</br> 但他不敢,也不能讓她再來一次。</br> “咕嘰咕嘰!”</br> 小金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br> 孟扶歌順著它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便看到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果樹,上面結著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野果,看起來好看極了。</br> “這么多果子!”</br> 孟扶歌心中一喜,立刻催促道:“宇文戟!快摘一個嘗嘗!”</br> 宇文戟沒動,而是指向了另一個方向,道:“去摘那個。”</br>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孟扶歌的目光一滯,然后,雙眸一點一點的睜大……</br> 宇文戟所指的方向,又一株十分矮小的灌木叢,上面結了一些灰灰臟臟的果子,看起來一點食欲都沒有,但這并不是重點!</br> 重點是,就在那個位置,山崖壁上,長著一株十分有特色的植物。</br> 紫色葉子中間一朵金色的花。</br> 此花名為七葉一枝花,乃是極其稀有的草藥,可以治療極嚴重的內傷!</br> 而在它的周圍,居然還長了一株足足有百年大小的血參,以及另外一些十分名貴罕見的草藥……</br> 這些名貴而又稀有的藥材,原本孟扶歌并不認識,是在書架上看了那本醫書之后,才認得,甚至知道功效。</br> 心里瞬間涌起一股狂喜之意,孟扶歌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br> 然而就在這時,小金子突然瘋狂的大叫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腳踝,極度的不愿意她往那邊走,像是知道那邊有危險一般。</br> 它這反應,倒是讓孟扶歌提起了警惕,緩緩地瞇起了雙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