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眼神復雜的看著他,雖然他已經說得十分篤定,但她的心里始終還是覺得不對勁。</br> 可是孟扶歌也知道,眼下她再如何問,只怕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看他這個樣子,只怕是他自己認為不該說的事情,他只怕是一個字都不會說。</br> 她當然不是怕宇文戟會對她不利,她只是怕……他會默默地為她背負一些事情,而她什么都不知道。</br> 就像她中了百媚香,他寧可自己承受更多的痛苦為她解毒,也不愿意在沒有成親的情況下碰她!</br> “宇文戟。”</br> 她突然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后定定地看著他的雙眸,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br> 宇文戟微微抬眸,目光觸及她的雙眸,思緒一下子便被她所牽引,像是失去了自主的控制一般,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她的掌控之中脫離出來。</br> 孟扶歌努力凝神,一字一句的問道:“現在,告訴我實話,那個女人是誰?”</br> 說完,她已經滿頭大汗了。</br> 宇文戟眼神微微顯得有些空茫,聞言眉頭微微一蹙,思緒似乎在掙扎……</br> 孟扶歌也有些難受,宇文戟的意志力太強了,而她只是剛剛才學習了催眠術,根基尚且不穩,只要他稍微一不配合,她便會感到頭痛欲裂。</br> 孟扶歌也沒有想到,自己使用催眠術的第一個對象就是宇文戟。</br> 但他不說實話,她便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試一試。</br> 雖然沒有特別精通,但孟扶歌自己也沒有想到,居然一次就成功了,而且對方還是意志力異常強大的宇文戟!</br> 一番拉鋸戰過后,他終于妥協了,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來。</br> “薛彩。”</br> 聽到這個名字,孟扶歌微微一愣,眼里閃過一絲不敢置信之色。</br> 隨即,便覺得一股寒意朝著自己襲來,后背一陣發寒,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瞬間激了起來。</br> 竟然是薛彩!</br> “那……”孟扶歌還想再問,但宇文戟已經恢復了正常,眼神清明的看著她,眼神之中似乎劃過了一抹傷心之意,冷聲道:“扶歌。”</br> 孟扶歌身子微僵,看著他突然變得嚴肅的表情,心口一窒,半晌說不出話來。</br> “沒有下次。”</br> 他鄭重其事地盯著她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br> 孟扶歌垂下了眼眸,知道這一次,是自己惹他生氣了。</br> 無論出于何種目的,她也不該對他使用這種手段,因為這會瓦解彼此之間的信任,并且,會很難修補。</br> 有些事情,就算她再想知道,也不該如此逼他……</br> 而且,不告訴她對方是薛彩,其實對她而言,反而是一種保護。</br> 讓她知道了又如何呢?</br> 她親手殺了薛彩嗎?那她又要如何面對薛楊,薛楊會理解她,但是真的會完全不在乎嗎?</br> 看著孟扶歌的面色越來越凝重,宇文戟臉上的冰冷之色終于融化了幾分,伸出手輕輕撩起她鬢角的一抹碎發,溫柔的繞在她的耳后。</br> “這里……是什么地方?”</br> 他淡淡的問,目光緩緩地掃視了一圈。</br> 孟扶歌恍然回過神來,道:“這里是山腰上的一處洞穴,我暫時沒有找到出口,不過……里面有一間人為打造的密室。”</br> 宇文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道:“背我過去。”</br> “你傷得很重么?需要多久才能動?”</br> 孟扶歌去扶他的胳膊一邊問,如果這里沒有別的出口的話,那么她就必須要等宇文戟恢復所有的實力,才有可能離開這個半山腰。</br> “不知道,可能需要兩三日。”</br> 宇文戟配合的趴在她的身上,雙手環住她的脖頸,頭擱在她的肩頭,聞著她淡淡的的發香,神情竟然有些愜意。</br> “兩三日……”</br> 孟扶歌一陣呢喃,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是表情卻有些崩潰,那若是沒有其他的出口,她豈不是要和宇文戟一起餓死在這里?</br> 她現在就已經腹內空空了,肚子咕咕叫著,她卻是十分順利的將他整個人背了起來。</br> 宇文戟的個子很高,身子也很沉,趴在她的身上其實是有些違和的,但由于他之前渡給她了不少的內力,讓她的力氣也變大了不少,倒也不顯得怎么吃力,幾步便帶著他進入了石室內。</br> 宇文戟目光在觸及那散發著寒氣的玉石床時,明顯眼前一亮,立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那邊。”</br> 孟扶歌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頭騾子,被他隨意的使喚。</br> 一臉不情愿的往玉床邊上靠近。</br> 她當然知道宇文戟為何會突然要去那邊,必然是想看那玉床上的美人嘛,還能有什么原因……</br> 哼哼!</br> 不情不愿走過去,她板著一張小臉道:“怎么樣?是不是很美?是不是比我好看多了?要不要我把你放在她旁邊,讓你們兩個睡在一起!”</br> 其實孟扶歌心里很清楚,宇文戟并不會多看別的女人,她也大可不必吃醋,但與他相處久了,多多少少都被慣養出了幾分嬌氣,非是要作一作才肯罷休。</br> 聽到孟扶歌這充滿火藥味又醋意滿滿的話語,宇文戟哭笑不得,捏了一把她的臉頰道:“你在胡說什么,這張床使用九幽寒冰玉打造而成的,氣息至寒至純,與我所修的功法同屬,能讓我恢復得快一些。”</br> “那你可認識這上面躺著的女子?她這么美,應該不至于連你都不認識吧……”</br> 宇文戟搖了搖頭,如實道:“不曾見過。”</br> “那你覺得她美不美?”</br> 二人往玉床那邊走近了一些,目光一起落在女子絕美的容顏上。</br> 宇文戟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提醒道:“你離遠一些,不要被這寒氣傷到。”</br> 孟扶歌被凍得哆嗦了一下,立刻轉過身來,將他放了下來。</br> 二人的體質不同,宇文戟喜歡玉石給他帶來的寒涼之氣,但孟扶歌卻是受不了,立刻便遠遠地退開了。</br> 宇文戟直接席地盤膝而坐,將后背緊貼在了光滑的玉石側壁上,隨后,看著她輕笑道:“什么時候開始,你連一個死人的醋都要吃了。她美不美,與你我何干?”</br> “才不是吃醋!”</br> 她十分嘴硬,“我只是特別敬佩她,這女子不僅長得美若天仙,還十分有才華,這石室內的書籍應該都是她的,我剛學會的催眠術也是她教的……”</br> 催眠術?</br> 宇文戟想起了方才自己被套話,不由得微微抬眸,沖她揚了揚下巴,“拿給我也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