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開始旋轉,桃花開始跳舞,所有的聲音都開始聽不見,她的眼前卻出現了宇文戟那張俊美無鑄的臉。</br> 心里像是被添了一團燥熱的火焰。</br> “宇文戟……”</br> 她低低呢喃出聲,便要朝著他奔赴過去。</br> 然而,當她伸出手的時候,眼前那道高大的紫色人影卻直接消失不見了,她撲了個空,整個人跌倒在地上……</br> 樹枝劃破她的膝蓋,刺痛的感覺,才讓她稍稍回過神來一些。</br> 清醒了幾分,發現一切只是她的幻覺之后,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br> 原來……是幻覺么……</br> 她還以為,他來了……</br> 在聽到鬼面人說完那番話之后,孟扶歌心里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宇文戟可能有危險,他可能受了傷,可能有在乎的東西,可能有要做的事情。</br> 而她,則會成為對方用來威脅他的手段和籌碼。</br> 或許他會為了她而受傷,或者失去什么……</br> 而她并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軟肋,更不想成為別人用來對付他的手段,她想和他并肩作戰,成為足夠配得上他的攝政王妃!</br> 所以此刻,她便是拼了命,也要自己想辦法逃出去,她不想讓那樣驕傲的他因為她而妥協,退讓!</br> 但很顯然,現在看來她還是不夠資格……沒有內力的她還是太弱了!</br> 想到自己拼盡全力也沒能沖出去,孟扶歌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br> 她可真是沒用,上輩子便一直拖累他,如今哪怕是重來一次,也沒能改變一切,依然還是害了他……</br> 心口一下一下的抽痛著,喉嚨干澀得像是被火燎過一般,眼前的畫面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滾燙淚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br>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深深地自責與歉疚,以及,憎恨命運對自己和自己深愛之人的不公……</br> 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br> 一只母狼突然在這個時候走到了她的身前,伸出舌頭舔了舔她臉上的淚。</br> 孟扶歌微微一怔,不由得抬眸看去,卻看到了一雙極為靈性的湛藍色眼瞳……</br> ——</br> 桃花林外。</br> 一株枯黃卻高聳的銀杏樹下。</br> 一紫一黑兩道身影相對而立,劍拔弩張。</br> 微風拂過,銀杏樹上落葉紛紛,打著旋兒落下,卻在二人視線交匯之處停滯下來,最后被二人身上恐怖的殺意碾成碎屑!</br> “本座要的人呢?”</br> “孤要的人呢?”</br> 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身后看似空空無人,實際上都藏匿著大把的人手。</br> “攝政王殿下的手段,本座早已經領教,又豈敢輕易帶人出來?”</br> 鬼面人沉聲說道,聲音又變得低沉嘶啞,極其粗嘎難聽,可以感覺出來這并不是他的本音,而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br> 而相比較之下,宇文戟便顯得十分坦蕩了。</br> 他以一副王者之姿睥睨著眼前之人,俊美無鑄的面容之上,一雙狹長的雙眸,鴉羽般的眼睫下,墨瞳之中閃著凌厲冷冽的寒芒。</br> 寬大的紫袍之下,強橫的內息涌動,落葉不敢觸及他周身分毫!</br> 二人相對而立,不僅僅在容貌身形上差距甚遠,就連從氣勢上來看,宇文戟也是有著強大的壓迫性。</br> 鬼面人雖然手里捏著把柄,但在面對宛若神邸一般強大的宇文戟時,他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的氣勢,一下子就被壓制得所剩無幾了。</br> 被這么一挑釁,鬼面人的情緒明顯被挑起,有了幾分怒意。</br> “你要的人,現在就在這片桃花林中,本座隨時可以帶你去見她。但你必須讓本座見到本座要的人!”</br> 宇文戟聞言,不禁冷笑道:“孤憑什么信你?”</br> 鬼面人嗓音極其陰鷙道:“宇文戟,你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你若是再不快點,你的孟扶歌就要被狼群吃干凈了……”</br> 宇文戟分辨不出他這句話是否真實,但一想到事關扶歌的安危,他不敢再拖延時間,往旁邊看了一眼。</br> 樹叢之中一道黑影一閃,鬼影直接拎著半死不活的薛彩跳了出來。</br> 為了防止她繼續作妖,鬼影直接將她打昏,蒙住了眼睛和嘴巴,只留一個鼻子給她通氣,卻讓她這一路而來什么都看不見,什么話都說不出口,自然也沒辦法作妖。</br> 鬼面人一看到滿身都是尿騷味的薛彩,面具之下的臉色頓時一變,看向宇文戟的眼神愈發的深不可測了。</br> 他還真是沒想到,明明手握宇文戟致命把柄的薛彩,居然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br> 看來這個宇文戟,還真是不容小覷……</br> “孤倒想看看,哪一頭狼,敢吃她。”</br> 眼眸微瞇,眼里一道危險的暗芒閃過,突然冷聲吩咐道:“去,找到她!”</br>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頭巨大的灰狼從他的身后一躍而出,轟然落地,在鬼面人的面前低吼一聲,然后一下便躥進了桃花林中。</br> 宇文戟自然知道這里被人設下了陣法。</br> 但陣法的原理,是障目,是擾亂人的方向感,對于嗅覺靈敏的野獸,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影響!</br> 飛云認識孟扶歌,自然也記得她的味道,自然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br> 對此,鬼面人雖然驚訝,卻并沒有多著急。</br> 再他看來,孟扶歌現在必然還在鐵籠子里,而那籠子可是用足足有三指粗的精鐵制成,以那堅硬程度,根本不可能強行破開。</br> 或許……被這宇文戟的頭狼一驅趕,其余的狼群四散開,鑰匙反而還會變得更難找了。</br> “呵……”</br> 鬼面人嗤笑了一聲,語氣甚是諷刺道:“你不會以為,用一頭狼,便能將她帶出來?”</br> 說著,他便取出了一枚鑰匙,在他面前和晃了晃,繼而道:“她被關起來了,這是鑰匙,想要救她,先把薛彩交給本座!”</br> “孤還沒見到她!你且去帶她出來,一起交換,否則……”</br> 宇文戟瞇起雙眼,氣息開始變得危險起來,暗處無數雙眼睛,都在這時充滿殺意地盯著那鬼面人。</br> 顯然,宇文戟此番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不僅帶了啟華殿內的暗衛,還有夜十二衛也在。</br> 孟扶歌也算是他們的主子,她被帶走他們自然也有責任,自然也對這個鬼面人憎恨不已。</br> 鬼面人自然不可能帶著孟扶歌出來,看著宇文戟道:“想必攝政王已經在這桃林四周設下了不下百人的埋伏了吧?若是本座直接帶她來換,想全身而退只怕是沒那么容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