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眨了眨眼,伏在他肩頭笑瞇瞇道:“自然是不夠的,一輩子都看不夠,我不是說了,要同你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或許再過個幾年,便看膩了。”</br> 又來了,不知道哪里學來的這些話,絲毫沒有尋常女孩子的矜持與嬌羞,臉皮厚的很。</br> 宇文戟抿著唇不說話,卻伸出右手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道:“嗯,臉皮又厚了些,看來最近沒虧待你自己。”</br> 知道他是在暗指自己長胖了,孟扶歌也不生氣,畢竟她也希望自己能夠長得胖些,但說她臉皮厚,她可忍不了。</br> 于是,惡向膽邊生,她也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臉,手一滑。</br> “哎呀,好薄的臉皮!”</br> 她夸張的驚呼一聲,故意一本正經道:“有些人臉皮薄,不會說好聽話,自然是要有人來幫著多說一些,否則,某些人豈不要孤獨終老?”</br> 宇文戟臉皮是真的薄,被她輕輕一掐,便落下了一道緋紅的印記。</br> 不過這么一看,還真有幾分嬌羞的味道。</br> 孟扶歌竊竊的笑了起來,真是可惜了,昨天晚上屋子里實在是太暗了,看見他的身材之后,沒能看清他當時的表情。</br> 實在可惜。</br> 不過也沒什么,她可以現在想辦法再看一次嘛!</br> 想到這里,她這心里便又升起了幾分戲弄之意。</br> “宇文戟……”</br> 她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帶著一絲揶揄的笑意,往前湊了湊,在他耳畔小聲道:“你知不知道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有多好看?”</br> 宇文戟面色頓時一凝,眼中閃過片刻的錯愕之意,隨后,便是一陣惱羞成怒。</br> 他耳根子通紅,一把捏住孟扶歌纖巧精致的下巴,壓低了嗓音道:“小丫頭,你不說孤還忘了,你昨日可是親口說,大不了,讓孤看回來……”</br> 說著,他視線往下一掃,眸色一黯,眼里仿佛有一團化不開的濃墨。</br> 語氣十足危險道:“不若現在便還來,可好?”</br> 這一眼可不簡單,瞬間孟扶歌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br> 她捂著胸前的衣襟連連討饒:“不不不……這大白天的,不太好……”</br> “你也知道不好?”</br> 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宇文戟冷著一張臉,別過頭不去看她,勉強掩下心中那股子羞臊之意。</br> 孟扶歌看他這明明臉皮薄得很,卻又強自鎮定的模樣,只覺得有趣至極,撐起身子道:“不是,我是說,我去把窗戶關嚴實了,讓別人看見了不太好……那我去鎖窗戶了啊!”</br> 宇文戟霍然轉頭看她,驚怒交加:“你還真想……”</br> 說完,便對上了孟扶歌狡黠的笑容,意識到自己被她給套路了,一抹淡淡的緋色掃至鬢角。</br> 孟扶歌瞧著只覺得有趣極了,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之后便得逞地大笑了起來。</br> “你再躺會,我去給你準備早膳。”</br> 說完,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大好。</br> 宇文戟用右手撐起自己的身子,倚在床上看著她的身影漸漸遠去,眼里那淺淺地笑意漸漸消散,最后只余下一片冷寂的寒意。</br>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上。</br> 昨日還在手腕上的黑線,此刻已經延伸至了手肘處,蝕骨的疼痛一直都在。</br> 他在思考,如若他直接斷了左臂不要,是不是就不會再受噬心蠱的控制了?</br>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陪著她,好好活下去……</br> 就如她所說的那般,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在一起……</br> 昔日冷清的功佛寺,如今倒是熱鬧的很。</br> 孟哲和他的那些士兵們,直接在寺廟的院中毫無顧忌的烤著肉吃,畢竟是上過戰場的將士們,自然吃不了功佛寺的那些素齋。</br> 見到孟扶歌醒了,不少人都向她投來了曖昧的眼神,不過都是善意的,畢竟他們這些人粗糙慣了,軍營之中也時常開玩笑。</br> 孟扶歌聞見烤肉的香味,大大方方的走上前道:“好香的烤肉,給我也來點嘗嘗!”</br> “大小姐這是還沒吃飽呢?”那士兵笑著地給她一塊烤肉。</br> 眾人便是一陣哄笑。</br> 孟哲直接便黑了臉。</br> 孟扶歌卻并不在意,甚是豪邁道:“多謝諸位鎮守在此,改明兒我與攝政王大婚之時,我讓爹爹請你們吃酒!”</br> 這番話,豪邁之中還帶著幾分匪氣,像哪個寨寨主的女兒似得,不過卻頗得這些將士們的心。</br> “好嘞!”</br> 數百人頓時齊聲歡呼起來,一時間,氣氛歡暢。</br> 孟扶歌這是擺明了昭告天下她和宇文戟的關系了……</br> 這一刻,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除了孟哲。</br> 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想到宇文戟……他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br> 孟扶歌一邊吃著烤肉,一邊湊到孟哲身旁,小聲解釋道:“爹爹,你別生氣啊……我這么說,是怕宇文戟他反悔不肯娶我,您也知道他臉皮薄性子又古板。”</br> “臭丫頭,你不會是……”孟哲狠狠瞪她。</br> 孟扶歌遺憾的嘆了口氣,道:“我倒是想,可他這不是受了傷么,我也不能硬來不是……”</br> 聽到這話,孟哲直接嗆了一下,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抬手便要去打她。</br> 真是沒羞沒臊,什么話都敢說?!</br> 孟扶歌把肉往嘴里一塞,急忙往后一躲,故意大笑道:“爹爹放心,我一定早日給您生個孫子!”</br> 一句話,周圍又是一陣起哄。</br> “孟、扶、歌!”</br> 孟哲氣得一聲怒吼,中氣十足的聲音那叫一個氣勢磅礴,氣吞山河!</br> 他怎么會有這么個沒羞沒臊的女兒?!</br> 還有,他什么時候說想要孫子了?</br> 他明明……更想要個寶貝孫女好不好!</br> 孟扶歌一溜煙又跑遠了,一頭鉆進了功佛寺的后廚之中,打算給宇文戟親自做一頓早膳。</br> 薛楊正在小院之中煎藥,見她來了,且心情還十分不錯的樣子,便知道宇文戟的情況應該也不會太差。</br> 收拾了一下藥箱,端著剛熬好藥便去了。</br> 這會青絲也在廚房里忙活著,奈何她也甚少下廚,只能和功佛寺里的僧人一起吃最簡單的素白粥。</br> 孟扶歌剛才問士兵們討來了一只殺好的野雞,直接另起爐灶,在寺廟里燉起雞肉來。</br> 一時間,肉香四溢,功佛寺內的僧人們一個個苦不堪言,但卻一個都不敢多說什么。</br> 畢竟,住持的性命都被捏在這些人的手里,連他都不敢說話,更遑論他們這些普通的小僧人,只能默默地聞著肉香,吃著白粥。</br> 相信今日過后,這些僧人們又得還俗一批,畢竟肉實在是太香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