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牢門,孟扶柳的聲音漸漸遠去,孟扶歌的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便冷靜下來。</br> “你這里面有什么?”</br> 青絲將包袱打開后,面色凝重道:“這里面有解百毒的藥,還有一枚假死藥,以及一些暗器和易容用的武器,你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的?”</br> 孟扶歌看了一眼之后,留下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便將包袱還給了青絲。</br> “你出去之后,問問薛楊,散功丸的藥性可有解藥。若是有,便去找聞人彧,讓他去送解藥,不必管我,上祭臺之前,我不會死。”</br> 孟扶歌面色微沉的囑咐道。</br> 青絲將她說的話一一記下,心里卻始終不安,總覺得留下孟扶歌一個人在這里,很有可能會出問題。</br> “順便,你再去一趟清月閣,讓公孫邑幫我做一些準備……到時候,我便在那祭臺之上,讓全天下的都看看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禍國妖星,誰才是那個會覆滅大周王朝的人!”</br> 孟扶歌壓低了聲音,在青絲的耳邊一字一頓的說道。</br> 顯然,她并不會相信宇文戟會找人替她上祭臺的那個計劃,如若時那樣,等于她依然還是沒有澄清自己,依然還是在逃避。</br> 既然不愿意逃避,她自然是要自己想辦法的,畢竟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哪怕再艱難,也要自己一個人往前走。</br> 聽完孟扶歌的計劃之后,青絲的臉上多多少少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之色,遲疑著道:“扶歌……這能行嗎?”</br> “行不行到時候就知道了,你且去吧!如果宇文戟出了什么事,一定想辦法帶消息給我!”</br> “好。”</br> 二人商量完,青絲便離開了。</br> 孟扶歌琢磨著孟扶柳方才離開之前所說那番話的含義,面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br> 被孟扶柳一提醒,她才意識到,宇文戟的不對勁。</br> 以往的他,身上的氣息從來都是十分凌厲霸氣的,即便是在她的身邊,也能隱隱感受到一股壓迫感,但方才在牢房之中,她卻明顯感覺到宇文戟的氣息十分微弱,就好像身負重傷一般。</br> 難道……那個散功丸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br> 他不肯讓她看見臉,究竟是因為臉部有問題,還是有別的原因?</br> 一想到這里,孟扶歌的心便猛地沉了下來。</br> 如果他真的失去了內(nèi)力,而宇文赫又在這個時候?qū)λ鍪值脑挘敲矗钗年奶幘硨o比危險!</br> 孟扶歌知道宇文赫的實力。</br> 這些年,他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實力,實際上,他的武功并不弱,雖不敵全盛時期的宇文戟,但也絕不可小覷。</br> 越想越不安。</br> 而就在這時,牢房的門鎖突然發(fā)出了動靜,響了一下。</br> “孟扶歌,皇后娘娘要見你,跟我們走吧!”</br> 隨后,外面?zhèn)鱽愍z卒冷冷的聲音。</br> 孟扶歌面色不變,起身便配合的往外走。</br> 獄卒給她戴上了囚犯的鎖鏈,為了避免她傷人,這一點,孟扶歌倒是十分的配合。</br> 只是她心里還是有些意外,皇后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要見她?實在古怪,難道是有什么話要和她說?</br> 還不等她細想,身旁的那個獄卒,突然抬起頭,沖她使了個眼色。</br> 孟扶歌打眼一看,還沒認出來此人是誰,仔細一瞧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一驚……</br> 怎么會是他?!</br> 不是聞人彧,也不是公孫邑,更不是宇文戟,而是一個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br> 帶著她進入皇后的宮殿內(nèi),孟扶歌才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br> 身旁這人快速的替她解開了鎖鏈道:“皇叔他只身一人去了功佛寺,平王派了人過去刺殺,他只怕是有去無回,本宮現(xiàn)在便送你出去,你若能早一步見到皇叔,便帶著他遠走高飛吧!就當(dāng)是本宮欠你的……”</br> 孟扶歌聞言,不僅有些詫異的看向了他,顯然內(nèi)心很不能理解他為何要這么做,又為何要幫自己?</br> 因為眼前之人,正是當(dāng)今太子,宇文燁。</br> 此時的宇文燁,身上穿著普通獄卒的衣服,將那張俊逸不凡的臉隱藏在帽檐之下,看著她的眼神十分復(fù)雜,既有歉意,又有幾分莫名的情愫在其中。</br> “那日接親,并非本宮故意不來,而是被父皇鎖在了屋內(nèi),本宮其實并不討厭你,如果……罷了,有些話多說無益!孟扶歌,只當(dāng)是本宮好心幫你一次!”</br> 宇文燁說著,拉著她便往殿內(nèi)走去,在找到了一個暗門之后,又與她道:“外面有一輛馬車,本宮安排了人會送你出宮。”</br> 孟扶歌蹙了蹙眉,看著宇文燁緊張的神情,心中難免覺得有些奇怪。</br> “太子殿下,你是怎么知道宇文戟去了功佛寺?而平王又會去殺他?你就這么放走了我,難道不怕受到責(zé)罰嗎?”</br> 此刻,孟扶歌并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離開地牢的喜悅,反而十分冷靜的時問道。</br> 宇文燁聞言,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起來,冷冷道:“本宮只是想幫你和皇叔而已,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皇叔如此待你,你竟然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的安危?”</br> 孟扶歌一臉探究的看著宇文燁,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來。</br> 此時,宇文燁也在看著她,表情毫不心虛,眼神之中是十分直接的情緒,被她質(zhì)疑用意后的憤怒。</br> 這一刻,孟扶歌并未從宇文燁的臉上看出端倪來,微微斂眸,她終究是沒再多說什么,頭也不回的朝著宮道上的馬車小跑了過去。</br> 若是換作任何一個人,孟扶歌都會懷疑此人的用心,但是眼前這人是宇文燁。</br> 他被皇后保護的很好,性格單純,心思純粹,幾乎沒有太多的心眼,會做這些事情似乎也并不奇怪。</br> 他或許是真的想要幫忙,只是,他似乎并不知道,他這么做的后果……</br> 如若不是因為孟扶柳走之前的那番話,孟扶歌必然不會選擇出逃,就算被帶出來了也會回去。</br> 越獄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她輕易不會做,但是如今,宇文戟剛才的氣息讓她越想越覺得不安,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見一見他,確認他是否安好。</br> 馬車在宮道上一路疾馳,暢行無阻。</br> 宇文燁一直默默地看著,在確定了孟扶歌應(yīng)該會順利去往功佛寺之后,他才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