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掃地出門的孟恒夫婦,直接淪落到了無處可去的地步。</br> 所有的地契房契一張都沒有帶出來,身無分文的他們,根本連一個住的地方都沒有。</br> 柳云月顯然是想要回柳家,雖然如今的柳家大勢已去,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終究能庇護得了她。</br> 但,孟恒怎么可能會讓她如愿?除非他一點臉都不要了!</br> 沒辦法,孟恒帶著柳云月,親自去了一趟平王府。</br> 如今,孟扶柳和孟清妍兩個女兒都在平王府內,有她們兩個在,平王必定不會袖手旁觀,更何況,他和孟扶歌還有著舊恨。</br> 那日中秋晚宴,孟扶歌憑借一己之力將平王送入了地牢之中,雖然并未讓他待太久,但那日當眾落下的這個臉面,平王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br> “本王聽說,孟哲一回來,便將孟大人掃地出門了?”</br> 此時,宇文赫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身上穿著一件十分華美的麒麟龍紋云錦白袍,端的是尊貴無雙,姿態一派淡然悠閑。</br> 整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溫潤儒雅,氣色極佳,看起來就好像絲毫沒有收到外界流言的影響一般。</br> 這些日子,他自然是高興無比。</br> 宇文戟都被貶了,還被賜了散功丸,軟禁在啟華殿內,再無攝政之權。</br> 沒有了他,太子算個什么東西?</br> 至于那孟扶歌……得了這樣的名聲,就更加不需要動手了,遲早會被流言壓死,就算孟哲回來了又如何?</br> 很快……他便可以再燃一把火,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br> 事情開始變得無比順利,宇文赫的心情自然好。</br> “微臣也沒想到,自己的哥哥,此番竟然如此無情,簡直太過囂張!”</br> 孟恒有些無奈的說道,眼里求助的意味十分明顯。</br> “無妨,這都是小事情。”</br> 宇文赫一臉淡然的說道,“本王在城西有一套空置的別院,你們先過去那邊住,等日后有條件了可以再搬回去。”</br>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br> 孟恒忙不迭的一陣道謝,這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br> “都是一家人,岳父大人何須如此客氣?不過……本王有一件事情,想讓大人幫個小忙。”</br> 宇文赫笑瞇瞇的說道,那張臉上分明沒有什么可怕的表情,但偏偏就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br> “王爺請講!”</br> 雖然知道宇文赫必定不會讓他做什么好事,但是,孟恒哪里敢拒絕,自然是忙不迭的應下。</br> 宇文赫起身,走到了孟恒的身前,微微低頭,用那溫潤的嗓音,慢條斯理的在他耳邊道:</br> “殺了孟擎天,嫁禍給孟扶歌。”</br>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落在孟恒的耳中,卻宛如驚雷!</br> 他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br> 宇文赫只是笑,笑得很淡定,但眼里,卻并無一絲笑意,只有極度的冷漠。</br> 宇文赫竟然讓他弒父!</br> 向來膽子就小的孟恒,怎么敢做這種事情?</br> 但……偏偏如今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選擇。</br> 當孟擎天將他掃地出門的時候,應該,也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吧?</br> 既然當爹的都不仁了,那么他這么做,也無可厚非,反正他已經半只腳入土了,死之前能為他做一件事情,也不虧!</br> 想到這里,孟恒的眼里閃過一道狠意,慢慢地握緊了雙拳……</br> ……</br> 扶傷醫館。</br> “青絲……我回來了。”</br> 孟扶歌看著將整個醫館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青絲,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br> 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青絲明顯愣了一下,似乎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一轉頭看到孟扶歌,才真正反應過來,頓時放下了手里的賬本,朝著她飛奔了過來。</br> 沒有什么過多的言語,青絲抱著她左看右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她的身子,發現沒有受傷之后,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眼眶漸漸地紅了。</br> “扶歌,你嚇死我們了……”</br> 孟扶歌笑了一下,沒敢說自己染了風寒的事情。</br> 青絲拉著她便往院子里走,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的和她說了許多。</br> 當那個消息散開,她失蹤的時候,所有人都慌了。</br> 白芷和青蓮在第一時間溜出了府,找到扶傷醫館,隨時準備接應孟扶歌,因為知道她如果會回來,第一時間就會回醫館,而不是孟府。</br> 而薛楊則是一直都在醫館里,用自己精湛的醫術為扶傷醫館坐鎮,如今這間醫館已經在京都城打響了名氣,賺了不少的銀子。</br> 這幾日,聞人彧也來過好幾趟,一直在四處打探她的消息。</br> 但很顯然,任憑聞人彧的身法如何超絕,也比不過清月閣的勢力,自然是尋不到她。</br> 如今,大家都各自安好,也就放心了。</br> “聞人彧呢,他在哪?我想找他幫忙……”</br> 孟扶歌這會,倒是顯得有些急躁了起來。</br> 青絲搖了搖頭,道:“那人身法詭譎,出現的時機毫無規律可言,不知他……”</br>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極輕佻聲音打斷。</br> “小歌兒,聽說你想本公子了?”</br> 小院的屋檐之上,突然探下來一顆倒著的腦袋,笑瞇瞇的看著孟扶歌,一雙漂亮至極的狐貍眼中,滿是興奮欣喜之色。</br> 剛得到消息孟扶歌和孟哲回了孟府,他便立刻趕了過來,料定了她一定會來醫館。</br> 果不其然,剛到便聽到她念了自己的名字,這一刻,聞人彧的心情,簡直歡快的要飛起來了。</br> 孟扶歌見到他現身,頓時眼前一亮,心中大喜,語氣卻是十分急切道:“你快下來,現在立刻馬上帶我入宮一趟,就像上次那樣,我要去見宇文戟!”</br> 雖然嘴上不說有關于宇文戟的事情,但是孟扶歌心里早就已經急得跳腳了。</br> 無論如何,她也要見宇文戟一面,確認他安好,如果不安好,就把他從皇宮里偷出來!</br> 當然……這件事情,她無法求助于十二衛,因為他們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聽命于她。</br> 但若是聞人彧肯幫忙的話,以他的身法和速度,就算是十二衛也攔不住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