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戟沒想到,她竟是在那時候,便已經有了陰毒的想法,用了陰毒的手段!</br> 這個女人,藏得可真是有夠深的。</br> 任他如何防備,也防不了一個會用蠱之人,而他也根本想不到,身為醫者正氣凜然的薛楊,會有一個這樣的妹妹!</br> 但凡是稍微還有些良知的正派人,便不會碰這種陰險的手段,傷人傷己,惡心至極。</br> 這也就是為什么,如今大陸上已鮮少有巫族之人。</br> “君上,認命吧……這世上,只有我,能夠控制你的蠱。”</br> 薛彩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細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鬢發,然后重新露出了一個笑容。</br>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一雙圓圓的杏眼,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的單純無害,但……藏在那張皮囊之下的內心,卻又是如此的黑暗骯臟,令人作嘔!</br> 宇文戟緊緊閉著雙眼,根本不愿意睜開眼睛看到她。</br> 顯然,薛彩的所作所為,絕對觸碰了他的逆鱗,也讓他,從未如此的厭惡過一個人。</br> 情緒在體內瘋狂的翻涌,宇文戟一邊克制著胸口的劇痛,一邊壓制著想要殺死薛彩的沖動。</br> 如果她沒有給孟扶歌下蠱,那么,在剛才那一刻,薛彩已經死了。</br> 但是他不敢確定,扶歌究竟有沒有中蠱,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殺死薛彩,會傷害到她。那么,他便不會去做!</br> 可是,若是不殺她……</br> 薛彩身上的鮮血味,在瘋狂的刺激著他體內的蠱蟲,而蠱蟲,又會讓她對他產生致命的吸引。</br> 為了對抗蠱蟲,宇文戟渾身緊繃,由于消耗太多的力量,渾身都被汗水濕透。</br> 看著他努力克制的樣子,薛彩無比得意的揚起了嘴角。</br> 再努力克制,也沒用的。</br> 若是噬心蠱有那么容易克制,巫族也就不會被整個大陸忌憚,以至于最后被直接滅族,到如今的銷聲匿跡。</br> 宇文戟遲早會成為她的男人!</br> 薛彩自信的想著,褪去了外衣,緩緩地朝著他走近,再一次朝著他伸出了手……</br> 只要再近一點,他便會失去理智。</br> 為了這一天,薛彩已經等了許久,如今,自然是做好了準備。</br> 她赤著雙足,爬上了他冰冷的玉床,等待著男人的臨幸……</br> “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宇文戟倏地睜開了雙眼,眼底閃過一道幽暗的紫芒。</br> 體內驟然間爆發出一股極強悍的內力,直接將薛彩整個人掀翻了出去。</br> 薛彩仰面從玉床上摔倒在了地上,痛得她臉色一白,詫異的看著宇文戟,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有如此渾厚的內力。</br>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吃那個散功丸?</br> 拭去唇畔留下的一抹嫣紅。</br> 宇文戟起身走向她,最后站定在她身前,卻是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面色陰沉,眼神陰鷙,眼里滿是厭惡和譏諷之色。</br> “孤最恨的,便是受人威脅,能讓孤親自對女人動手,你是第一個。”</br>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言語間是抑制不住的殺意。</br> “你……你不能殺我!我要是死了,你和孟扶歌都活不了的,我可以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br> 看著宇文戟重新恢復了強大的氣勢與可怕的威壓,薛彩慌了。</br> 蠱蟲,是她如今唯一的倚仗了,如果蠱蟲的效果對他沒有作用的話,那她就一點活命的都沒有了。</br> 可是……蠱蟲為什么會失效呢?</br> 不可能!</br> 哪怕宇文戟有內力在,也不可能完全對抗蠱蟲……</br> 宇文戟自然沒有打算殺她,但,也不可能放過她!</br> “你剛才說,孤體內的蠱,每個月都必須要與你同房一次,才能壓制住?”</br> 宇文戟慢條斯理的說著,在說到后半句的時候,眸光微微一閃,倒是沒有表現出怒意,反而帶著一絲饒有興味之色。</br> 如果鬼靨在這里的話,一定會渾身發毛,不寒而栗。</br> 因為他很清楚,露出這種表情時的宇文戟,是最可怕的,足以讓人生不如死的那種可怕!</br> 薛彩身子顫了顫。</br>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薛彩,突然感覺有一股寒意襲來,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戰栗了起來。</br>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錯,哪怕你厭惡我,憎恨我,恨不得殺了我,你也必須……留我在身邊,永遠也別想擺脫!”</br> 她顯然已經抱著魚死網破的態度。</br> 既然偽裝沒有用,那么,就用最直白的方式,逼到他不得不臣服!</br> “呵……”</br> 宇文戟卻突然笑了起來。</br> 他彎下腰,用力地捏住了薛彩的下巴,然后盯著她的眼睛,用十足冷靜,卻又十分篤定的語氣,緩緩開口。</br> “若是孤記得沒錯的話……噬心蠱,還有一個解法。”</br> 說著,他伸出另一只手,取下了薛彩頭上的發簪——正是剛才被她用來刺破自己手腕的那枚鋒利的發簪。</br> “用下蠱之人的鮮血來做藥引,同樣可以壓制蠱毒發作,對嗎?”</br> 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魅惑,幾分撩人的暗啞尾音,在薛彩的耳畔幽幽的響起。</br> 分明是動聽至極的聲音,在這一刻的薛彩聽來,卻是可怕到了極致……</br> 眼瞳驟然一縮,薛彩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張宛若神佛的臉上,露出了如同墮魔的神色。</br> 他怎么會知道……</br> 他想做什么?!</br> “啊——”</br> 尖銳的發簪,突然便從薛彩的眼角劃了下來,直至嘴角!</br> 臉上傳來的劇痛,讓薛彩控制不住的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血肉翻飛,鮮血從臉頰上泊泊涌出,讓她整張臉看起來猙獰得可怕!</br> “鬼影!”</br> 他又喚了一聲。</br> 下一秒,一道黑影倏然閃現至跟前。</br> 此人完全蒙著臉,比鬼靨還要神秘,在這皇宮之中,除了宇文戟,幾乎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的存在。</br> “接血。”</br> 丟掉手里沾滿了鮮血的簪子,宇文戟背過身,冷漠的吩咐。</br> 用一個女子臉上的血,用以做藥引,不至于讓她死,但卻足以讓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br> “每個月一次……是么?那么,你便好好地活著罷,之后的每一個月,孤都會往你的臉上取血,來喂養你的蟲。”</br> “不!!!不要——我的臉……我的臉啊——”</br> 薛彩捂著臉瘋狂的尖叫了起來,然而她越是激動,鮮血便洶涌的越厲害……</br> 而她臉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疤,注定讓她從此徹底毀容!</br> 鬼影接了滿滿一碗血之后,抓著薛彩的頭發便無情的拖著她往外走。</br> “宇文戟——就算你毀了我也得不到孟扶歌!你永遠得不到她!你會殺了她!殺了她!哈哈哈——”</br> 瘋狂而凄厲的嘶吼聲,在啟華殿不斷的響徹。</br> 帶起一股懾人的寒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