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了一個多月時間,柳云月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br> 但由于腿部的骨頭斷裂錯位,她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從床上起來走路了。</br> 多日的連續臥床,讓她體會了一把顧娉婷常年的臥病在床的痛苦。</br> 如今,孟扶柳不在身邊,她身邊,便也只剩下了孟清妍可以貼身照顧了。</br> 但這幾日,孟清妍突然變得極為懶怠起來,每日時常不見人影,不是在睡覺,便是在吃東西,不僅胃口變得很大,脾氣也變得十分暴躁易怒。</br> 就在這時,孟清妍來了,在丫鬟們的簇擁下,來到了柳云月的面前。</br> “母親,我……”</br> 孟清妍這幾日明顯長胖了一些,本就不那么出眾的容貌,顯得更平庸,她雙眼通紅,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般。</br> 柳云月沒好氣的看著這個女兒,刻薄道:“你還叫我母親?日日睡到日上三竿,你有管過我這個母親嗎?!”</br> “母親,女兒……”</br> 孟清妍一臉委屈,哭著道,“女兒好像……懷孕了。”</br> 剛說完,突然便是一陣反胃,當著柳云月的面直接干嘔了起來。</br> “你說什么?!快!快去找楊大夫來!”</br> 柳云月立即吩咐她身邊的丫鬟,心中萬份驚喜,萬萬沒想到孟清妍居然懷孕了!</br> 而孩子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平王。</br> 瞬間,柳云月那絕望如死灰一般的心,突然便死灰復燃了起來。</br> 若是孟清妍有孕了,那么,中秋晚宴她就是爬也要爬著去,務必要將孟清妍也送到宇文赫的平王府去!</br> 若是她兩個女兒,都能為宇文赫生下孩子,只要未來有一個是兒子……</br> 柳家與孟家將全力輔佐宇文赫擠掉太子稱為儲君,那么等孩子誕生,便是未來的皇子,而她,便有望重新得勢!</br> 野心膨脹,柳云月也開始冷靜下來,默默在心里盤算起來。</br> 中秋晚宴,京都城各大官員的正夫人以及子女都能去參加,原本她是沒辦法去的,但如今……</br> 她大可以坐著輪椅去,以她和皇后娘娘的表親關系,沒有人敢在明面上嘲笑她半句!</br> 或許,這也是她的一個機會,一個讓孟恒重新看重她的機會。</br> “大夫來了!”</br> 丫鬟急匆匆的帶著楊大夫回來了。</br> 大夫診脈過后,顯然是毫不猶豫的斷定,孟清妍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br> 算算時間,正是老太爺賀壽的那一晚,正好便對應上了!</br> 孟清妍也愣住了。</br> 本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宇文赫的青睞,無法再靠近他半步,沒想到……自己居然懷孕了!</br> 這時候,她已經完全選擇性的忘記了自己那日,也與另一個男人有染。</br> “母親,我……我該怎么辦,我……我是不是應該去找平王殿下?”</br> 孟清妍一下子就慌了神。</br> 若是宇文赫不承認她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怎么辦?</br> 若是他不肯娶她可怎么辦?</br> 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她尚未婚配就已經懷孕,那豈不是……豈不是要被全天下的人恥笑!</br> 然而,柳云月卻呵呵的笑了起來。</br> 名聲是什么東西?</br> 名聲是最不值錢的東西!</br> 之前百姓們這么熱熱鬧鬧的辱罵著孟扶歌,鄙夷唾棄她,如今才過去了多久,事情就漸漸的平息了,大部分的人都快忘記孟扶歌的名字了,哪里還會有人罵她。</br> 孟清妍也是一樣,就算尚未婚配,但是只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肚子里的確定是宇文赫的孩子,那么他就是再不喜歡再不愿意,也得把她娶回家不可!</br> 畢竟,和皇家的顏面比起來,孟清妍一個小女子的名聲,簡直可以忽略不計。</br> “你哭個什么勁!你肚子里有了皇家的種,還怕自己以后過不了好日子?!”</br> 柳云月臉上重新出現了當初那驕傲刻薄的表情。</br> 孟清妍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此刻還十分平坦的小腹,眼神從一開始的茫然,漸漸浮現出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br> “妍兒,明日一早,你便傳信去一趟平王府,就說我想她了,讓柳兒回家一趟。”</br> 柳云月臉色平靜的吩咐道,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主意,而這件事,必須要得到孟扶柳的幫助才行。</br> “好。”孟清妍神色堅定的點了點頭。</br> 只要能讓孩子以后有父親,她愿意對孟扶柳言聽計從,無論她說什么,她都絕不頂撞。</br> ……</br> 翌日晨,孟府西院。</br> 顧娉婷從一場噩夢之中驚醒,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br> 身體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臉色白的不像話……</br> 她又做了那個夢。</br> 她夢到……自己的女兒,孟扶歌,被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男人,一劍刺中了心臟。</br> 這個夢,她顯然不只做一次,每一次都會讓她痛徹心扉。</br> 紫色衣服的男人,在她的認知之中,只有宇文戟。</br> 這也是她為什么不愿意讓孟扶歌和宇文戟過分親密接觸的原因,她太過害怕夢境之中的事情變成事實。</br> 她相信命,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她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孟扶歌做錯事。</br> “夫人……”</br> 春巧走了上來,如往常一般,端來了熱水替她擦臉洗漱。</br> “歌兒呢?讓她來見我!”顧娉婷抓住了春巧的手,有些心慌的說道。</br> “大小姐她……昨天晚上便出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奴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春巧猶豫了一下,方才斟酌著顧娉婷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br> “咣當——”</br> 盛滿了水的臉盆一下子被翻倒在地上。</br> 顧娉婷氣得渾身發抖:“她走了,你怎么不攔著她!你怎么不早點說!”</br> 春巧不禁有些委屈:“夫人,大小姐她,明明是被您打出去的……”</br> 雖然她是顧娉婷的貼身侍女,但是昨天,她也確實是替孟扶歌感到委屈。</br> 明明,大小姐才是夫人的親生女兒,為什么她卻偏偏要幫著孟清瑤,被她幾句話便帶起了怒火,一點都不相信大小姐。</br> 也難怪她會傷心到出走,就算她去攔了,又怎么能攔得住?</br> 想到孟扶歌如今的性子,顧娉婷第一反應,就是她一定去找宇文戟了。</br> 又是一夜未歸,她若是和宇文戟在一起,只怕是什么事情都會發生!</br> 一下子,她便惱火到了極致。</br> 想也沒想,便往外走去。</br> “求父親幫幫兒媳!”</br> 顧娉婷急匆匆的找到孟擎天,一看到他便雙膝跪地,眼淚直接便涌了出來。</br> “怎么了?”孟擎天看她一眼,雖然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倒還算比較冷靜。</br> 顧娉婷一邊哭著,一邊將昨天的事情如實的說了一遍。</br> 孟擎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